警笛聲像把鈍刀割開煉鋼廠的晨霧,趙啟山突然往磚縫裡一撲,指尖摳住枚沾鏽的黑色按鈕——那是他早藏好的備用引爆器,窖底半噸廢料炸藥的倒計時,隨著指腹發力“哢嗒”啟動。
“都給我陪葬!”他的嘶吼撞在高爐鏽殼上碎成碴,韋沐林的護板卻先一步撞飛他手腕,斧刃“釘”進手背,鋼板餘溫燙得他慘叫,護板上老王頭留下的焦痕,此刻像道瞪著他的眼:“你女兒的工牌還在窖裡!想讓她連灰都剩不下?”
趙啟山的手抖了抖,卻仍要按按鈕,遠處突然衝來兩輛印著“宏業後勤”的越野車,車窗裡槍管閃著冷光,車輪濺起的廢鐵屑像暗器。李秋燕拽過韋長軍往叉車後躲,手腕傷口滲血染紅扳手木柄:“是他的同夥!你護賬本,我斷後!”
“你傷成這樣!”韋長軍攥住她的手,管鉗反手纏住飛來的鐵鏈,猛地拽得持槍打手摔出車外,鉗尖砸在對方肘關節上,“富安!帶老鄭看好賬本!”
富安用撬棍抵住另一人喉嚨,斷腿在鐵軌拖出紅痕,罵聲蓋過槍聲:“敢動賬本?先踏過你安哥的腿!”張帥舉著煤油燈衝來,火苗抖得像受驚的螢火蟲,卻硬往打手臉上晃:“安哥我幫你照!”富安瞪他,卻把撬棍塞過去半截:“慫貨彆抖!當年我這麼大,早敢砸工頭的門了!”
老鄭突然將液壓剪架在車胎上,刃口咬進橡膠,手背血汗滴在鐵軌上滋啦成汽:“秋燕妹子,我贖罪!”他猛地發力,車胎“砰”地炸開,越野車撞向高爐冒起黑煙。秋燕按住他發抖的手:“你孫子還在醫院等餛飩呢!”老鄭眼淚砸在液壓剪上:“我錯了……不該信趙啟山……”
窖底傳來機械響,炸藥紅燈在黑暗裡閃得像鬼眼。韋沐林剛要衝,老王頭突然攥住他護板,呼吸弱得像殘燭,指腹蹭過護板舊凹痕:“通風管在窖壁第三道縫……有老周的工牌……彆讓兄弟們埋在黑裡……”
韋長軍和秋燕拽開通風管鐵柵,管鉗與扳手交替擰螺絲,鐵屑落滿工裝。秋燕手腕血染紅螺絲:“還有兩分鐘!長軍你快擰!”韋長軍把她往身後護:“你去幫沐林!當年你哥托我護著你!”秋燕塞給他塊布條:“擰完包手!你廢了誰修叉車?”
最後個打手撲向賬本,刀尖劃向富安。老鄭突然撲過去用後背擋刀,血珠像碎紅珠滾在液壓剪上:“賬本是老王頭的命!”他反手砸向打手,眼裡悔意變狠勁:“我該早跟你們站一起!”富安拽過他護著,撬棍砸向打手膝蓋:“你娘的老鄭!死了誰給我縫工裝?”
韋沐林劈開引線盒,見兩根引線燒到半截,火星像貪蟲往炸藥爬。他把護板液壓杆開到最大,用鋼板壓住引線:“長軍!滅火器!”泡沫噴湧如及時雨,澆滅火星時,警察舉著盾牌衝進來,將同夥按在地上。
趙啟山癱軟在地,指甲摳著磚縫:“江總騙我……他把我當替罪羊……”被押走時,他偷偷將枚刻“江”字的戒指塞進磚縫,嘴角勾著不甘的冷。
老鄭躺在擔架上,攥著秋燕手機——屏幕裡孫子舉著蘋果笑,缺顆牙像太陽花。“孩子真沒事?”秋燕點頭:“姐妹在照顧,天天發照片。”老鄭眼淚滴在液壓剪上,嘴角卻笑了。
富安拍著韋沐林的護板:“你這破鐵疙瘩又救場!下次我不管你了!”韋沐林沒說話,從護板夾縫摸出半片焦月季花瓣——是老王頭的,小心放進賬本,貼在“窖底第三格埋工牌”的便簽旁。
警察翻開賬本,指尖頓在便簽上。韋長軍望向3號窖,晨光透過高爐鐵柵,在地上拚出細碎亮片:“老王頭想讓兄弟們的名字,重見天日。”
高爐鏽殼在風裡喘著氣,裂縫漏進的光裡,藏著沒說透的暖——老王頭護賬本,老鄭護孩子,秋燕護工友,韋家兄弟護著所有人。那些浸過火的牽掛,像塊剛出爐的鐵,燙手,卻能燎開最深的黑。
喜歡打工歲月:隱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請大家收藏:()打工歲月:隱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