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生發現陳華軒燒的竟然是報紙,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
想想也正常。
現在打擊封建迷信,正常的紙錢根本沒人敢賣。
即使有膽子大的人偷偷賣,陳華軒也不敢去買,免得惹出麻煩。
最後隻能用報紙應付一下。
“咳~”
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咳嗽聲。
陳華軒身軀猛的一震,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盯著墓碑,“爹娘,你們這是顯靈了??”
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解釋道:“你們千萬不要怪罪兒子,我不是存心糊弄你們……”
“爸,是我。”陳永生趕緊開口提醒。
陳華軒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更是僵住了。
他趕忙站起來,看著走過來的自家老三,臉色很尷尬。
晚飯時剛義正言辭的訓斥鄭蘭不要搞封建迷信,結果半夜他就偷偷跑過來燒紙。
還被老三發現了。
太尷尬了!
陳永生來到墳前,規規矩矩的跪下磕了四個響頭。
陳華軒看到這一幕,老懷欣慰的歎息一聲,眼圈泛紅。
“你爺爺奶奶辛苦了一輩子,養育了我們兄弟六個長大成人,沒有享過一天福。”
“你四叔和六叔出事後,你爺爺奶奶傷心過度,早早的沒了。”
“臨走前還跟我念叨,要是你四叔和六叔有信了,無論死活,都要來跟他們說一聲。”
說到這裡,陳華軒已經泣不成聲。
陳永生上前安慰道:
“爸,四叔和六叔是被敗兵抓走,說不定去了海那邊,要是活著,有機會的話,一定會聯係家裡的。”
陳華軒臉色複雜難明,搖頭歎氣道:“但願吧。”
陳永生低頭看著報紙熄滅了,彎下腰後,掏出火柴重新點燃。
“咳,時間倉促了點,隻能拿報紙應付一下,主要是想跟你爺爺奶奶報個喜,說說你得狀元的事,讓他們也跟著高興高興,順便繼續保佑你平安。”陳華軒不好意思的解釋。
“老人家不會介意的,我們後輩的心意到了就好。”陳永生說。
陳華軒點點頭,從包裡掏出所有報紙,讓陳永生每個墳頭都燒一點。
這裡埋的都是陳家的列祖列宗。
既然來了,就不能厚此薄彼。
無論哪個世界,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糊弄,必須都得糊弄。
一碗水必須端平了。
……
陳永生和陳華軒回到家後,誰都沒再提起這件事。
第二天上午。
陳永生和顏子清一起回到了學校。
趙芳早就到了,滿臉喜色的湊過來跟兩人聊天。
接著羨慕的詢問陳永生昨天市裡和縣裡領導去他家慰問的事。
“陳大狀元,現在你可是聲名遠播,整個公社都傳遍了,你現在是不是春風得意?”
“虛名,都是虛名而已,麵對榮辱得失,本人一向如浮雲般淡然處之,對於低調的我來說,這些其實是一種負擔。”陳永生一副煩惱的模樣。
趙芳被他裝到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畢竟陳永生現在有裝的實力。
隻能豔羨的說:“聽說市裡和縣裡,還有公社,一共獎勵了你兩百塊錢,還有很多珍貴的票證。”
“狀元就是不一樣,我跟子清、馬江什麼都沒得到。”
陳永生繼續淡然的說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罷了,不值一提,本人一向視金錢為糞土。”
這下,小芳同學不能忍了。
“嗷,原來是身外之物,那麼陳永生同學,你可以把糞土之物送給我嗎,免得留下玷汙你的身體和靈魂!”
此話一出。
陳永生馬上惆悵道:“我已經被這些俗物所擾,又怎麼忍心讓你重蹈覆轍,這不是存心害你嗎?”
“就讓我獨自承擔這種痛苦吧!”
“噗呲~”顏子清再也忍不住,捂住肚子咯咯嬌笑。
趙芳無言以對,她跟陳永生鬥嘴就沒鬥贏過。
無論什麼話到陳永生嘴裡,他都能講出一套歪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