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帝藏側坐在床沿,垂下來的金色長發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慵懶隨性,至少在麵對阿維諾夫時是如此。
一切都是那麼的歲月靜好,好似昨晚的事根本沒發生過。
他識得這個房間,自然是因為之前來過。
阿卜杜拉住在自己的寢宮,帝藏若是要與她一起度夜則會去寢宮。雖然帝藏愛著她的容顏,可從始至終都沒真正碰過她,所以兩人也未曾有過子嗣。
阿維諾夫覺得此時不管說什麼都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他便什麼也沒說,隻是一個勁的想起身,卻發現全身就像被打了石膏一樣無法動彈。
“彆逞強了,經昨晚一役,你的身體被詛咒腐蝕得嚴重,隻有機械化才能救你,否則你時日無多。”
帝藏緩緩起身,背著手在房間裡踱步“我已經為你找了手法最好的治療師,不日便會幫你進行專業的機械化治療。”
“哦,這種事照例還是要問一下你的。”帝藏湊近阿維諾夫,兩顆青色的眸子靜靜地盯著他的臉看,“瞧你現在的樣子,還值得被我愛嗎阿維諾夫?”
聞言阿維諾夫心中一驚,額頭上瞬間就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不明白為何計劃暴露後他還活著,畢竟帝藏現在看上去毫發無傷,那昨晚祖母就是失敗了,按照慣例他早該被帝藏處死了。
況且就算祖母最終獲勝殺死帝藏,他的身體也堅持不到看到勝利的那一刻就會崩壞瓦解。
既然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有如此實力將帝藏保護得毫發無損,那麼擊潰祖母也不會耗費多長時間。
但如果帝藏想讓阿維諾夫死,隻需要慢慢拖延時間,等到阿維諾夫體內的器官全被腐蝕後,由詛咒而生的祖母自然會消失。
很顯然,是帝藏留了自己一命。
他都提前知道自己的身上承載著辛德勒的詛咒,又為何還留自己一條性命?
阿維諾夫想不明白,正因如此,他現在躺在那裡才會愁緒滿目、後背浸濕。
可不管如何,自己始終是配不上帝藏的愛了,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姓辛德勒,更是因為在留有選擇的空隙時,他自己把機會弄丟了。
“你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顫巍巍的聲音從阿維諾夫的喉嚨裡發出來時,他甚至難以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就好像是一種可憐的乞求。
他本不是這個意思的。
“那當然是因為我還愛著你啊阿維諾夫~”帝藏的指尖輕輕劃過阿維諾夫的額頭,那種癢癢的觸感弄得他欲罷不能。
“昨晚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我也找人看過你體內的詛咒,這東西跟你太久已無法根除,除了殺死施術人。”
他又開始撫摸阿維諾夫的臉頰和身體,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那施術人想必已經死去,眼下你若想活著,隻能走機械化這一條路。”
“這幾天先在我這裡休息吧,你的事我會派人轉達給露西亞的,不必擔心她。”
帝藏剛要走,阿維諾夫掙紮著爬起來半個身子,隻是這樣體內的臟器就跟著一起疼了起來,讓他不得不再次失力躺了回去。
“彆傷害露西亞...!她是無辜的,我從未向她透露過這次計劃,真的...這一切都是我...我一個人的主意……”
“ah~”帝藏半歪著頭側目注視那個可憐的家夥,不自覺發出一聲囂張的嗤笑,“哦,我還以為你沒珍視的人呢~”
他一轉身,金色的辮子發尾順著肩頭滑至身後,晨光透過白紗照射在他的身上,帝藏則是雙手插兜向前傾斜身體嬉笑著打量病榻上的人。
那一瞬間阿維諾夫瞳孔緊縮,他嗅到了空氣中一股先前未曾發覺的氣味——眼前這個帝藏,與日夜相處的那位摯愛是不同的!
可這世上怎會有兩個帝藏?!
阿維諾夫的大腦飛速轉動,由於體力不支他隻能癱倒回去,但這樣的他又何嘗不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魚呢。
必定是有的,那個世人眼中極其神秘的王,有兩副麵孔!
帝藏淩厲的眼神終於從阿維諾夫的身上移開,後者鬆了口氣,往胸口纏的繃帶上摸了又摸,那塊地方現在劇痛無比,好似他的胸膛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