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劍鋒撕裂皮肉,劇痛如同毒蛇噬心。
金極天胸前再次增添了一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恐怖血痕。
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破碎的華服,也染紅了他腳下的沙礫。
“呃啊。”
他悶哼一聲,眼前金星亂冒。
視野裡的一切都在瘋狂晃動,重疊。
他知道,真正的北辰雪隻有一個,但那該死的詭異血液帶來的眩暈和重影,讓他根本無法鎖定目標,甚至連判斷距離都變得異常困難。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不,我不能死。”
“我是金輝帝國的太子,我是擁有神獸武魂的天選之人。”
“我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死在一個五階境界的小丫頭手裡?”
極度的恐懼和滔天的屈辱瞬間點燃了金極天骨子裡最後一絲屬於強者的瘋狂。
一股暴戾的意誌衝垮了眩暈帶來的混亂。
“喝啊。”
一聲震碎雲霄的暴吼從金極天喉嚨深處炸響。
他雙目赤紅,不顧一切地瘋狂催動體內殘餘的所有魂力。
璀璨奪目的金光如同燃燒的烈焰,從他每一個毛孔中噴薄而出。
強行將那些如同跗骨之蛆,正在侵蝕他血肉和經脈的暗色不詳之血逼出體外。
嗤嗤嗤。
一道道粘稠如汙垢的暗紅血線,混合著他自己的金色血液。
被強大的魂力硬生生從傷口處擠壓,噴射出來。
落在地上發出腐蝕般的“滋滋”聲,騰起縷縷惡臭的黑煙。
“呼…呼…呼……”
強行驅逐不詳之血帶來的巨大消耗,讓金極天如同脫水的魚般劇烈喘息,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混著血水從額頭滾落。
雖然暫時擺脫了那陰毒的侵蝕,但劇烈的疼痛和魂力的巨大虧空,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和寒冷。
他捂著劇痛難忍,血流不止的胸口,死死盯著前方那持劍而立,氣息依舊冰冷的少女,眼中充滿了驚悸怨毒和一絲難以置信。
“你……到底是什麼人?”
金極天的聲音嘶啞而顫抖,帶著濃濃的後怕。
“好陰險惡毒的能力。”
這種能汙染氣血,侵蝕神誌的陰毒手段,他隻在一個臭名昭著,令人聞風喪膽的勢力中聽說過。
邪魂殿!
難道這個來自聖國的女人,竟然與那幫瘋子有關?
這個猜測讓他心底發寒。
北辰雪血紅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看一具即將冷卻的屍體。
歃血之怨的劍身嗡鳴震顫,暗紅色的血光如同活物般洶湧流轉。
一股令人心悸,仿佛源自屍山血海的磅礴氣血之力從中轟然爆發。
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這濃烈的血氣而變得粘稠沉重。
“去地獄了解吧。”
她的聲音比極地的寒風更冷,宣告著最終的審判。
劍尖緩緩抬起,遙遙指向金極天。
“不久的將來,金輝帝國,也會步入你的後塵。”
她的語氣平淡,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誌。
“到時候,你可以在地獄裡……繼續做你的太子夢。”
話音落下的瞬間,北辰雪周身的氣勢驟然拔升到頂點。
一股純粹淩厲,仿佛能斬斷虛空的驚人劍意衝天而起。
這劍意並非孤高,而是混雜著無邊無際,濃稠得化不開的恐怖血氣。
赤紅與暗沉交織的魂力風暴以她為中心瘋狂旋轉壓縮。
“三花聚頂。”
嗡嗡嗡!
三朵由精純魂力與凜冽劍意凝聚而成的虛幻花印,如同血玉雕琢,驟然浮現在北辰雪的頭頂。
花印緩緩旋轉,每一次轉動,都讓她的鋒芒銳利一分。
那柄暗紅的歃血之怨,更是爆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刺目血光。
“泣血放歌斬。”
伴隨著清冷的低吟,北辰雪雙手握劍,朝著前方空間,決絕斬下。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將空間都切割開來的暗紅色細線。
然而,這道細線在脫離劍鋒的瞬間,迎風便長。
在三花聚頂的恐怖增幅下,一道橫亙天地,寬度瞬間膨脹至三百米的血色劍氣長河,如同開閘的血海洪流。
帶著泣血悲歌般的淒厲呼嘯,朝著金極天奔湧而去。
劍氣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沿途那些需要數人合抱的粗大石柱,厚實的石牆,半塌的宮殿殘骸。
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黃油,無聲無息地被從中斬斷切開。
斷口處光滑如鏡,隨即在狂暴的劍氣餘波中轟然倒塌,化為齏粉。
金極天瞳孔縮成了針尖!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那三百米的血色劍氣長河,速度看似不快,卻帶著一種鎖定乾坤,避無可避的恐怖威壓。
他體內的魂力在驅逐汙血後早已十不存一,身體更是傷痕累累,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閃避或防禦。
“不!”
絕望的嘶吼隻來得及發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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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三百米的血色劍氣,如同滅世的鍘刀,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金極天勉強抬起,試圖格擋的金色手臂,然後透體而過。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金極天僵立在原地,保持著格擋的姿勢,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一道細密的血線,從他眉心一直延伸到小腹,然後迅速擴大。
劍氣並未停留,帶著毀滅一切的餘威,繼續朝著金極天身後那片狼藉的工地斬去。
嘩啦啦。
劍氣末端,正好掃過那僅建造了一半的巍峨宮殿。
如同天神揮動了巨斧。
宮殿那宏偉的穹頂,高聳的立柱,厚實的牆壁,在血色劍氣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高達數十米的半邊宮殿,被這道劍氣如同切蛋糕般,沿著一條完美的斜線,齊刷刷地削掉。
巨大的斷石,碎裂的雕像,崩解的建築材料,如同瀑布般轟隆隆地傾瀉而下,砸在地麵上激起遮天蔽日的煙塵,大地都在劇烈顫抖。
一劍過後,天地俱寂。
金極天眼中的神采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隻湧出大股大股混合著內臟碎塊的鮮血。
魁梧的身軀晃了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
“噗通”一聲重重砸在冰冷的沙石地上,濺起一片血色的塵埃。
生命力如同退潮般從他身體裡飛速流逝,隻剩下微弱的抽搐。
北辰雪目光冰冷地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金極天,神獸武魂那磅礴而精純的氣血之力,對她而言是絕佳的補品。
她邁開腳步,準備上前吸收這最後的戰利品。
然而,就在她踏入金極天五米範圍之內的刹那。
異變陡生!
“嗬……嗬……”
血泊中,金極天殘破的身體突然發出詭異而沉悶的抽氣聲。
嗡。
一道純粹到極致的璀璨金光,猛地從金極天殘破的軀殼中迸發而出。
這金光不再是武魂附體時的流動光膜,而是如同一根連接天地的金色光柱。
帶著一種決絕,悲壯燃燒一切的毀滅意誌,撕裂了彌漫的煙塵,直衝雲霄。
將昏暗的天空都映照得一片金碧輝煌!
“誰說戰鬥結束了?”
一個嘶啞,扭曲,卻蘊含著無儘怨毒與瘋狂的聲音。
如同地獄惡鬼的咆哮,從光柱底部,金極天那本該死透的身體裡響起。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金極天的身體竟在那道通天金光的包裹下,違背常理地漂浮了起來。
他懸浮在半空,頭顱低垂,四肢無力地耷拉著,胸口那恐怖的傷口依舊在流淌著金色的血液。
但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不再是生命的活力。
而是一種燃燒靈魂,獻祭生命換來的純粹而狂暴的毀滅能量!
“我金極天,堂堂帝國太子,神獸武魂擁有者。”
“豈能……豈能如此窩囊地死去!”
殘存的意識在燃燒,隻剩下最本能的怨毒和同歸於儘的瘋狂。
“一起死吧!都給我陪葬!”
“黃薔薇,離開那裡。”
北辰雪瞳孔驟縮,厲聲喝道。
那是神獸武魂擁有者以生命和靈魂為燃料,點燃的最後也是最璀璨的煙火。
其威力,足以焚滅一切!
黃薔薇反應極快,在金光爆發,北辰雪示警的瞬間。
幽黃色的身影便已化作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朝著戰場最邊緣疾射而去。
這種層次的毀滅性衝擊,絕非她能沾染分毫的。
至於周圍那些還在廝殺或呆滯的金象族,藍鯊族奴隸和士兵們,則完全被這神跡般的景象驚呆了。
他們忘記了戰鬥,忘記了仇恨,隻是本能地仰望著天穹那道連接天地的金色光柱,臉上充滿了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金極天那漂浮在金光中的殘軀,緩緩抬起了低垂的頭顱。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隻有一種扭曲到極致,混合著怨毒,瘋狂和某種解脫的詭異表情。
他用儘最後一絲殘存的意念,雙臂如同擁抱死亡般大大張開,朝著那被金光撕裂的天穹,發出了生命儘頭最歇斯底裡的咆哮。
“曾是金輝儲龍庭,麒麟傲嘯鎮八溟。”
“一朝誤落黃沙境,五百年醉胭脂腥。”
“權傾沙海築孤城,色擁九十九帳美。”
“不倒金身空自詡,豈料血月照魂驚。”
“沙場喋血麒麟怒,殘軀燃燼喚天傾。”
“光撕雲庭作絕唱,魂散黃沙燼未名。”
“狂沙埋儘鎏金骨,空餘風嘯泣曾經。”
“這……是最後的光。”
“蒼穹之光!”
轟隆隆。
仿佛回應著他這絕望的呐喊,天穹之上,被金光撕開的厚重雲層深處,驟然亮起了無數點更加刺目,更加狂暴的金色光斑。
下一刻,數十上百道水缸粗細,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光柱。
如同天神震怒降下的審判之矛,撕裂長空。
帶著毀滅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下方的大地無差彆地攢射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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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金色光柱落地的瞬間,便是毀滅的降臨。
大地在哀鳴!沙海在沸騰!
每一道光柱落地,都如同隕星撞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綿不絕,狂暴的衝擊波橫掃一切。
堅硬的地麵被輕易洞穿撕裂,炸開一個個深不見底,邊緣流淌著熔岩般金光的巨大坑洞。
恐怖的衝擊波將附近的殘垣斷壁,人體,甚至稍小的石塊瞬間震成齏粉。
距離稍近的奴隸和士兵,無論是金象族還是藍鯊族,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刺目的金光中直接汽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一時間,以金極天懸浮之處為中心,方圓數百米內化作了純粹的金色煉獄。
光柱如同暴雨般傾瀉,爆炸如同滾雷般連綿。
煙塵,碎石,血肉碎片,以及那毀滅性的金光,交織成一幅末日般的圖景。
北辰雪的身影在這片死亡煉獄中,化作了最靈動的血色鬼魅。
她將血源之眼催動到極致,瞳孔深處血輪飛轉,瘋狂地計算預判著每一道致命光柱的落點。
纖細的身軀在地麵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轉騰挪,每一次都與擦身而過的毀滅金光錯開。
實在無法避開的狹窄區域,她便毫不猶豫地施展血影閃。
血光一閃,瞬間出現在數十米開外,原地隻留下一個被金光吞噬的殘影。
這燃燒生命的終極魂技並未持續太久。
當最後一道金色光柱帶著不甘的餘暉轟然落下,將一片廢墟再次化為熔岩深坑後,天空中的金光驟然黯淡消散。
懸浮在半空中的金極天殘軀,仿佛被抽乾了最後一絲魂力,那耀眼的光柱瞬間熄滅。
他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從數十米的高空直挺挺地墜落下來。
啪嗒。
一聲沉悶的輕響。
那曾經不可一世的金輝太子,如同破敗的麻袋般摔落在焦黑滾燙的地麵上,濺起一小片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