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音和林這對在邪魂殿中依然保持著童真與善良的情侶,北辰雪心中確實生出了一絲難得的親近與敬佩。
在這殘酷的世界裡,能守住本心不被汙濁浸染,這份純粹本身就值得尊重。
這份小小的暖意,讓她對探索雪影城也多了幾分輕鬆。
沒走多遠,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築吸引了她的目光。
它有著哥特式的尖頂,但覆蓋其上的並非瓦片,而是層層疊疊,晶瑩剔透的寒冰,在陽光下折射出夢幻的虹彩。
高大的拱門上懸掛著冰晶雕琢的豎琴徽記,這是一座歌劇院。
‘歌劇院?倒是聖界這種藝術氛圍濃厚的地方會有的東西。’
北辰雪心中微動,想著來都來了,索性進去看一眼這異域風情的藝術。
推開鑲嵌著冰藍寶石的大門,步入歌劇院內部。
一股混合著冷冽雪鬆香和暖融人氣的獨特氣息撲麵而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極其寬敞的圓形大廳。
大廳的天花板高聳得仿佛直入雲端,穹頂之上繪製著流動的星雲圖案。
而穹頂中央,懸掛著一盞由無數巨大冰棱組合而成,宛如倒懸冰山般的水晶吊燈。
此刻,吊燈內裡流動著仿佛極光般的魂力流,光芒經過無數冰棱的折射與散射。
化作千萬道如夢似幻,不斷變幻的五彩光柱,將整個大廳映照得如同童話中的冰雪宮殿。
大廳的牆壁主體是純淨的雪白色,其上卻並非單調,而是裝飾著繁複精美的金色浮雕。
那些浮雕並非尋常花紋,而是栩栩如生地描繪著冰雪精靈演奏樂器一般。
這些浮雕在變幻的光影下仿佛擁有了生命。
視線穿過大廳,便是呈巨大扇形鋪開的觀眾席。
此刻,台下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觀眾來自雪影城各處,有額生虎紋的白虎族人,也有衣著樸素的居民,還有身穿異服的外來者。
所有人都被舞台牢牢吸引,神情專注。
階梯狀的設計確保了絕佳的視野。
座椅是深邃如血的紅色天鵝絨,與雪白的牆壁,冰藍的光暈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營造出一種既高貴典雅又帶著幾分神秘魔幻的氛圍。
北辰雪甚至注意到幾名執勤的白虎士兵也倚靠在角落的柱子上,盔甲在光影下泛著冷光,目光卻同樣被舞台吸引。
舞台位於觀眾席的正前方,寬闊而深邃,籠罩在精心設計的魂力燈光之下。
柔和的聚光燈如同月光般傾瀉在舞台中央,將焦點牢牢鎖定在那唯一的表演者身上。
一位身穿一襲無瑕白裙的女子正在傾情演唱。
她的裙擺像是流動的月光與凝結的霜雪交織而成。
隨著她每一個優雅的旋轉和伸展,裙裾翩躚,如同冰原上驟然盛開的巨大雪蓮,清冷絕豔。
她的歌聲清澈空靈,卻又蘊含著穿透靈魂的力量。
每一個音符都仿佛帶著冰晶的棱角,精準地敲擊在聽眾的心弦上,又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她的表情是聲音的延伸,眉眼間流轉著深切的情感。
時而如寒霜覆麵般哀戚,時而又如雪後初晴般明媚。
將角色的悲歡離合演繹得絲絲入扣,牽動著全場每一個人的心。
就在北辰雪踏入觀眾席後方陰影處的瞬間,舞台上的女子恰好一個回眸。
兩人的目光,隔著攢動的人頭和迷離的光影,猝然交彙!
那一刹那,白裙女子的歌聲幾不可察地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她臉上的哀婉神情瞬間被一抹難以言喻的震驚取代。
一股強烈到讓她心臟驟縮的熟悉感洶湧而來。
北辰雪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表情的劇變。
‘她的震驚……是因我而起?她認識我?’
北辰雪心頭疑竇叢生,腳步不由得停下。
“哦?有趣。”
腦海中,天啟者帶著幾分玩味的聲音響起,顯然也注意到了這戲劇性的一幕。
“她的反應,根源似乎在你身上呢,你認識這唱歌的小丫頭?”
在北辰雪體內待久了,天啟者對任何新鮮事物都充滿好奇。
“絕無可能。”
北辰雪在意識中斬釘截鐵地回應,飛速翻檢記憶。
“我確定從未見過此人。”
無論是輪回秘境的經曆,還是聖國當中,都找不到與眼前歌者相關的絲毫痕跡。
“看來,想解開這個謎,隻能等她表演結束了。”
北辰雪心中定計。
她決定留下,弄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由於觀眾席爆滿,北辰雪隻能悄無聲息地退到階梯觀眾席的最高處,倚著冰冷的冰晶欄杆向下俯瞰。
天啟者與王座上的劉昂星也樂得清閒,將神念投向舞台,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方世界的獨特藝術。
……
舞台仿佛擁有魔力。
白裙女子的歌聲如同擁有實質的絲線,纏繞著每一位聽眾的心神。
全場鴉雀無聲,隻有那空靈而充滿力量的旋律在冰晶穹頂下縈繞盤旋,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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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完全沉浸在她編織的情感世界裡,時而屏住呼吸,仿佛連心跳都為之停滯。
時而又在某個激昂或深情的段落結束後,爆發出雷鳴般經久不息,幾乎要掀翻穹頂的掌聲與喝彩。
“好,太棒了!”
“雅琴小姐簡直是天籟之音啊。”
“再唱一首吧,我給你當狗,求你了。”
“……”
表演終於落下帷幕。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短暫的極致寂靜後,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熱的歡呼與挽留。
觀眾們紛紛起立,掌聲如同洶湧的海浪,一波高過一波,向舞台中央那位創造奇跡的歌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白裙女子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喘息,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
她臉上帶著演出成功的疲憊與滿足,對著熱情如火的觀眾們優雅地行了一個謝幕禮。
“親愛的朋友們。”
她的聲音透過某種擴音裝置清晰地傳遍全場,帶著演出後的微微沙啞,卻更顯動人。
“感謝大家的厚愛,但今日的演出,就到此為止了,期待下次與諸位的重逢。”
她的笑容溫柔而堅定。
隨著她的話語,一道繡著冰雪花紋的白色幕布緩緩垂落,將她和舞台徹底隔絕在觀眾的視線之外。
幕布落下,也宣告了演出的正式結束。
觀眾們雖然戀戀不舍,但在侍者無聲的引導下,開始井然有序,默契地保持著安靜退場。
偌大的歌劇院很快變得空曠寂寥,隻剩下殘留的掌聲餘韻在空氣中低回。
北辰雪沒有隨人流離開。
而是徑直走到觀眾席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坦然坐下。
鬥篷下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那隔絕一切的白色幕布。
“喂,你就這麼篤定她會來找你?”
天啟者在她腦海中好奇地問。
“萬一人家隻是認錯人了,或者根本不想搭理你呢?”
“她一定會來。”
北辰雪隻吐出五個字,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如同入定的老僧,開始了無聲的等待。
“……”
天啟者被這斬釘截鐵的回答噎了一下,忍不住吐槽。
“你們人族……都這麼喜歡打啞謎嗎?”
“看一眼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真是奇怪的種族天賦。”
她得不到北辰雪的回應,又轉向王座上閉目養神的劉昂星。
“喂,老家夥,你徒弟這麼任性,你不管管?”
劉昂星連眼皮都懶得抬,隻是淡淡地回應。
“我徒兒行事自有分寸,她已非稚童,無需為師事事指點,靜觀其變便是。”
他的話語中透著對北辰雪絕對的信任和放手。
‘得,師徒倆一個德行!’
天啟者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
就在天啟者無聊得快要數冰晶吊燈上有多少棱角時。
幕布的一角被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撩起。
方才在舞台上光芒萬丈的歌者,暗雅琴,換下演出服,穿著一身素雅的淡藍色常服,從幕布後悄然走出。
她沒有任何猶豫,目光精準地落在第一排中央那個籠罩在鬥篷下的身影上,邁著輕盈卻帶著一絲急切的步伐走了過來。
“你果然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