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玄淩手腕與腳腕上的鎖鏈在“哐啷”一聲中斷裂落地,那一紅一黑的異色雙眸也在幽暗中緩緩睜開。
那目光,如同刀鋒劃破長夜,冷意直逼人心。
正為她鬆綁的一名神族將士,在那一瞬間對上她的眼,身子驟然僵住,手指微顫,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儘,仿佛有某種遠古的威壓正自她身上緩緩蘇醒。
“……大、大人,屬下奉白皇之令,前來為您解開封鎖。”他聲音發虛,幾乎是強撐著說完這句話。
而一旁的兩名守衛早已撲通跪下,額頭死死貼在地麵,連氣都不敢喘重一分。
玄淩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坐起了身。
鐵鏽的味道與殘破囚衣在空氣中交雜,她低頭掃了一眼身上那被撕裂的白袍,指尖輕拂過破口。
下一瞬,守衛們立刻將準備好的新袍恭敬地遞了上來。
玄淩微抬下巴,眸光淡漠如雪,伸手接過那素白長袍,動作緩慢卻帶著一種從容的威嚴。她站起身時,長袍如水般落下,映著牢獄中微弱的光芒,宛若一尊自冰獄中走出的戰神。
她披上白袍,袖角微揚,整個人的氣勢仿佛在瞬間從沉眠中覺醒。
玄淩猜到,必是夜玄青與白皇達成了某種交易。如今這局麵,亦是她始料未及。她確實低估了白皇的狠辣,更低估了她那不擇手段的卑鄙。
她緩緩走出牢房,帶著能量石的鐵門“嘎吱”一聲合上,餘音回蕩在寂靜的牢獄中。
周圍的牢房被重重封印,隱去其中囚犯的麵貌,隻能從縫隙間捕捉到幾縷斷斷續續的氣息,如同被深埋的秘密,沉默不語。
玄淩沒有理會,神情冷峻,步履從容,沿著泛著寒光的白石長廊一路向外。
當她走出牢獄,目光不經意地掠向遠處那座巍峨的寢殿,眼神微凝,眉頭輕蹙,旋即移開,不再停留。
——‘如此這般,與白安的情分,便算還清了。’
下一瞬,背後的白金色羽翼倏然綻開,光影翻卷,如刀鋒破曉。她身形一掠,已化作一道利光,破空而去,消失在神界蒼茫的天際。
————
白安等了好一會兒,才見無名從寢殿中走出。
“嘿!姐妹,怎麼樣?”她笑嘻嘻地迎了上來,語氣輕鬆,還順手搭上了無名的肩頭。
無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眼她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語氣不帶絲毫情緒地開口:“無論你現在是誰,我覺得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
“我知道,”白安咧嘴一笑,眼神清亮得很,“你是白玄止。”
無名點了點頭,語氣冷淡如霜:“是,而且——真正的無名,早就死了。”
白安微微一愣,正想再問,卻被無名一句話打斷。
“你想問夜玄青身體裡的那一個,對吧?”無名抬眼望著她,神情淡然。“也是我。不過,雖然我們都叫一個名字,但經曆不同、記憶不同,我認為——我們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她聲音微頓,目光淩厲如刃:“從現在起,我就是無名。”
白安的嘴張得圓圓的,像是剛吞下一口氣還沒咽下去,愣了一瞬,才重重點了點頭。
無名閉上眼,緩緩感知周圍,片刻後睜開雙眼:“不用擔心了,我能感應到,一股古神的氣息,已經從神界徹底消失。”
她頓了頓,望向白安,接著開口:“目前來看,我想,我們算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是吧——明主?”
“目前……是的。”白安輕聲應著,語氣中卻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空洞,眼神也漸漸飄遠,像是思緒已隨著風去了很遠的地方。
無名望著她,忽然露出一個難得的、近乎歎息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