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我踩進臨時指揮所,一夜的混亂還沒有徹底退去,空氣裡全是藥水和電子元件混雜的味道。
安全主管和情報分析師已到了,兩人各自抱著厚厚一摞文件。
牆上的顯示屏剛剛點亮,屏幕上排著一行大字——“白小柔,36歲,自稱是市第三醫院急診醫生,危機爆發時正好在同仁醫院進修……”
我沒拖泥帶水,直接道:“先把已知信息梳理一遍。”
情報分析師翻出一份備案表,將它同步到大屏,“我們對比了事故前後第三醫院的名單,查清了檔案——有一位白小柔醫生存在,但個人照片和我們這位並不一致。”
安全主管把手搭到桌麵,語氣低卻不含混,“事故報告顯示,真正的白小柔在危機爆發前三個月因為車禍已經去世了。”
屋子裡瞬間安靜得隻剩設備冷卻的嗡嗡響。我朝他們點點頭,“繼續排查她用過的房間和個人物品。”
安全主管招來兩名技術員,沒一會兒,他們將一件床墊拆開,白色海綿底下翻出一本暗紅封皮的小冊子。
外殼泛黃,邊角摩擦痕跡深,像是隨身帶了很久。
我把那本記事本拿在手中,隨手翻開兩頁,裡麵全是手寫的英文字母和奇怪的符號。
技術主管直接拍照傳給解碼軟件,情報分析師隨後盯著屏幕上的譯文一行行往下讀。
越往後,皺紋越多。
裡麵記錄的都是基地的機密:防禦布置、人員分布、武器儲備情況,連我上下班步行路線在哪兒都一清二楚。
最後一頁用鉛筆龍飛鳳舞地寫著,“樣本確認,蘇醒者項目可繼續推進,但需警惕衛新的反間計劃,他比預期更危險。
林博士要求加快進度,‘覺醒’計劃已進入最後階段……”
辦公室裡沒人再說話。我手指揪了下自己的手腕,把自己拉回來:“備份一份,加密存檔,所有人繼續跟進下去。
她的身份和來路要全部查明。”安全主管握緊記事本,“她不可能用真正醫生那套材料混這麼久,肯定有人幫她做幕後操作。”
中午時分,技術團隊把城市外圍所有可用監控調取出來,處理著數百小時的視頻。
他們用麵部識彆反複比對,篩查了所有可能的名字和長像。
兩年前,一個長得極像“白小柔”的年輕女子多次在軍工設施附近徘徊,穿著普通但舉止不似常人。
危機爆發初期,她又在市中心醫院出現,這回換成研究員製服。
最重要的是,半年前的一段監控,她與一名身穿軍裝的中年男子在地下停車場短暫交換文件袋和一個樣本容器。
我退到會議桌旁,咬著手指盯著那個影像畫麵。
情報分析師摁掉暫停鍵,“軍裝男子已比對過,這人叫林博士——咱們搜到的檔案明確寫著,他是‘蘇醒者’項目的直接負責人。”
安全主管頓時把記錄板合上,“這就解釋了她的不少異常——她其實就是‘蘇醒者’項目的舊部,危機爆發後,用冒名的方式潛回人類各地基地做滲透。
他們故意選用去世醫生的身份,因為死者無法再作證。”
我拳頭慢慢握緊,不自覺捏出指節聲響,“她混進來就是為了盯我們研究進展,同時搜集樣本和設施情報。
那她到底拖了什麼,為什麼偏偏現在才動手?”
情報分析師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草稿紙,“她可能隻是等一個合適的節點,而‘新世界’這邊應該也是等待某個計劃臨界點。
也許她不是在找機會,而是在等命令。”
下午兩點,藍娜娜的報告通過安全專線送來。
我翻過第一頁,就忍不住迎著文件走道的窗戶沉下頭。
藍娜娜在報告裡寫——“我們在設施檔案室截獲的加密文件顯示,‘蘇醒者’項目最初是軍隊秘密推動的,希望能造出極端氣候下依舊能作戰的士兵。
實驗取得部分成功,不過副作用巨大。直到八年前,研究人員發現一塊隕石殘片,裡麵分離的外源物質具備極強細胞再生能力以及侵蝕中樞神經的屬性。
後期改良升級出的新版本,是因為這組外源物質。”
藍娜娜的話冷靜而直接,“這些強化劑不僅作用於肉身,最恐怖的是神經係統被改造,人的自製力和行為會發生多變。”
報告最後四頁,藍娜娜著重標出了檔案描述的“覺醒”工程:研究組在得到樣本後試圖創造完全服從的特殊部隊。
危機爆發打斷了原始計劃,研究人員內訌分裂。
支持繼續試驗的集結成今天的“新世界”。“新世界”想方設法重啟“覺醒”,眼下他們收集各種強化劑和原始樣本,應該是為最後階段蓄力。
我喉嚨裡乾澀,拿手背壓住頭側,低聲自語:“他們根本無意研發解藥,完全是要打造一支聽令的半智能喪屍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