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三號在頂層停下,隻剩低沉的機械嗡嗡聲。
四個變異體守著門,卻在三號靠近時齊刷刷退後,動作流暢,沒有任何阻攔。
我的指尖落在桌麵,心裡咯噔一下,不需要什麼猜測,這絕不是正常的變異體反應。
我對其他兩台機器人發指令:“可能有埋伏,所有單位高度警戒。”
商場頂層原本的vip休息室,早變成了一個幾乎密不透風的囚室。
金屬牆殼包住大半空間,隻留下一張椅子,椅子中央坐著白小柔。
沒有捆綁,沒有明顯約束,她就那麼直坐著,手自然搭在大腿,雙腿平放,背挺直,雙眼直直對著前麵一處空地。
守護者三號捕捉到她的麵孔——嘴角平平,表情完全沒有變化,連一絲焦急或驚訝也沒有。
我把攝像頭拉近起碼五次,細細檢查,連呼吸都十分均勻。
用生物掃描確認,與平常相比,體溫略高、汗腺卻極不活躍,情緒指標幾乎為零。
我用最低限度的音頻激活機器人揚聲器:“白小柔?”
聲音在金屬牆間回蕩。她的脖子略動,慢慢抬頭,表情和以往任何時刻都不同。
那是一種陌生的冷漠。她在凝視攝像頭,卻讓我有種被什麼冰冷的東西對著的感覺。
“衛新,我知道是你在控製這些機器人。”她主動開口了,語速慢,每個字都像是提前陰影下的硬幣落地。
她沒有看周圍,甚至沒有掃視一眼守在外麵的變異體。
這句回答讓我手肘貼緊桌麵,肩膀有些僵。白小柔從來不是會輕易暴露情緒的人,但絕不會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她應該在想辦法逃脫,最起碼也會表露不安,現在卻像一潭死水。
“你好像不太擔心自己的處境?”我測量她聲波的變化,尋找破綻。
她的嘴角緩緩聚起一個奇怪的弧度,既不像微笑,也不是冷笑,更像是本能抽動。
“擔心?為什麼要擔心?”她輕聲說,“這裡很安全。”
我抿了一下嘴,眉頭揪起。這個房間隻有她和機器人,沒有明顯威脅,可她這樣——不是無助,也不是緊張,反而流露出一種說不上來的自信或者說麻木。
我掃了掃機器人回傳的數據,生命體征沒有明顯異常,心率、氧合都在標準線,然而腦電波卻極不協調。
儀器上,波動曲線變得陌生而淩亂,遠比普通人更接近變異體的特征。
我再次發出指令,讓守護者三號一步步靠近。
她一動不動,眼珠隨著攝像頭微微轉動。我沒有立即開門,而是讓三號傳聲:“我們要帶你離開。”
她卻並不理會,甚至沒有任何回應。
為了確認她是否清醒,我啟動了身份認證程序。
三號用我預設的語音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白小柔機械般答道:“當然記得,在東區廢棄醫院,你救了我。”
她的聲音準確無誤,但全無情感,就像記憶被塞進一台錄音機。
我接著讓三號提問——問了她家人的名字,第一次執行任務的細節,甚至問她曾經最討厭的哪個小隊成員。
每一個答案,她都說得滴水不漏,但每一句都和她現在人的狀態格格不入。
平常的她,早就嘟囔上一兩句不高興或調侃,眼下隻剩下平平靜靜的陳述。
我看她手沒有抖,一言不發。越看,越發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