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也沒有聲音。我像落入一口深井,隻能感到身體輕飄飄地浮著,四周什麼都碰不到。
剛開始還想著掙紮,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逐漸放棄反抗,隻剩下一團混沌的意識在飄蕩。
之後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間,腳下像踩到了堅實的地麵。
我睜開眼,發現站在一處陌生的空間裡。
這裡四麵八方全是半透明的藍色數據流,有些像水幕,從頭頂垂下。
中間懸著成百上千的碎片,每一塊都是全息投影,不停地浮現各種場景。
靜下來聽,耳旁響起一句話,比以往更接近人聲:“歡迎來到記憶重構空間。”
我回頭四顧,沒見到人。那聲音繼續:“這是一個特殊的子係統,設計用於你在深度意識狀態時,帶你進行記憶探索和重組。”
“這是在做夢?”我想了想,聲音乾巴巴的,自己都不認可。
係統像人一樣,輕聲說了一句:“算不上夢。
你的身體因為神經連接過載進入昏迷,但大腦皮層依舊活躍,所以我們現在有機會在這裡深層挖掘那些平日無法觸及的東西。”
我掃了一圈那些碎片,裡頭有的模糊不清,有的卻像舊照片一樣熟悉。
我伸手摸了摸外麵的空氣,涼颼颼的,帶點麻的觸感,“什麼是被隱藏的記憶?”
係統聲音低了一點:“你的一部分記憶被人為屏蔽和修改過,是在你與我初次連接之前就完成的。
那些渾濁的團,就是缺失或被篡改的過去。它們很可能是你理解‘記憶者’、係統本身,以及你自己的關鍵。”
我皺著眉,停頓片刻,然後說:“那就從這裡開始。”
係統提醒:“你可以隨便選擇,隻要你願意觸碰。”
我看了看那些漂浮的碎片,有一塊像極了實驗室場景,輕輕一碰,四周一轉,身體仿佛被吸進去。
眼前一亮,我出現在一個全新的實驗室。屋裡安靜,但儀器哢噠聲不斷。
中間位置,傑夫·朗恩博士正對著一台和係統端口極像的主機調整線路。
係統內容簡短交代:“這是災變前六個月,賽博格諾斯項目的核心實驗室。”
我朝那邊望過去,博士臉一板,正沉著地調試儀器。
一角處,有個十多歲的小夥子遞著試劑。我盯住那人的臉,心裡突然發緊,和我有七分像。
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是誰?”
“不是你本體。基因比對顯示,他應該與你有血緣,可能是兄弟或者非常近的親屬。”
係統給出的答案冷靜又具體。我沒有開口,但把注意力投向實驗中央。
爭執聲起,年輕人和博士正激烈討論其中倫理。
當涉及到“意識上傳”、“係統主控權歸屬”等字眼時,爭吵尤甚。
“這些都不是你的主動記憶,是核心數據庫裡恢複的影像。”
係統專門補了一句,“但你的dna信息與係統深層的生物識彆高度吻合。
這一點,從概率上講是極端罕見的。”我聽得頭皮發麻,沒再說話,隻盯著兩人。
實驗室裡,氣氛越來越緊張,看得出根子上的矛盾不是一兩句爭論能解決。
身旁的數據流又湧起一片新的碎片。我順手觸及,四周忽地變冷,環境一下混亂起來。
尖銳的警報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實驗室裡的人慌亂地操作儀器。
朗恩博士坐在電腦前,胳膊插著輸液針管,正在為自己注射某種藍色液體。
他嘴裡嘟囔著,“上傳過程必須完成……即使有風險,隻要能拖時間……”
大廳門敞開,一個麵色蒼白、額頭冒汗的年輕人闖了進來,一把推開博士擋在主機前:“傑夫,你瘋了!
上一版測試的數據還沒有完全複核,‘它’根本不能用——”話說到一半,博士整個人動了,抓住注射器,動作極快,直接刺進年輕人脖子。
“對不起了。你比任何人都適合作備用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