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最後一扇門,薑美人推著醫療艙走在最前,我跟在後麵。
白小柔把藍娜娜的儀表仔細看一眼,沒多說什麼。
前麵的空間忽然變得開闊,四壁整齊,沒有任何陳設。
幾步之後,四個身影都站在了房間正中的圓形凹槽裡。
“氣氛不對。”薑美人低頭說。
我點了點頭。
房頂高得壓人,我們立定未動。四周一下沉沒進徹底的黑暗,頭頂、牆上忽地鋪滿亮光,把所有人籠罩在中間。
牆壁亮成光屏,熟悉又討厭的場景開始一幕接一幕出現:一群學生散坐教室角落,薑美人冷著臉,帶頭把手裡的資料堆在一處。
汪麗娜獨自坐在另一端,手臂環胸。我靜靜待在一旁,看著她被推離群體,全程沒一句話。
投影很快切到另一個場麵。小型研討會的桌邊,白小柔翻著手裡的文件,偷偷抄下掉落的便簽。
我安靜坐在對麵,看著她動作,沒有任何表示,直到她起身離開。
再一跳,是昏暗的實驗室。汪麗娜正站在試驗台邊,被人推了一下跌倒在地,我隨手理了理袖口,轉身離開門口。
所有畫麵都明明白白、一點不剩地照出來,最後定在一處——學校天台。
汪麗娜一個人站在邊緣,風大得能把宣傳單都吹起來。
我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兩手插兜,看了她很久,窗邊的陽光落在她身上。
她腳步晃動了幾下,我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周圍沒人說話。那畫麵一下子讓所有人的呼吸變重了,一時靜得能聽見牆角的低頻噪音。
白小柔的聲音有點發乾:“這都是真的嗎?”
我把目光轉回她:“都是真的。怎麼樣?失望嗎?
我從來不是好人。”
薑美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沒有說話。我覺得喉嚨有些乾,就咳了一下。
白小柔轉身側對我,過了一會才低聲問:“你……你真的不難受?
那是……天台那天,你也在場?”
我點頭:“在場,但我沒做任何事。也沒能幫她。
從來沒打算幫她。”
她聲音低了一些:“你就一點愧疚都沒有?”
我隨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愧疚有用嗎?除了把自己卡死之外,能救得了誰?
早就過去的事,誰也改不了。我們現在要活命,懊悔又怎麼樣?”
薑美人攥緊手裡的槍,輕聲問:“你……都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
我抬頭看了投影牆一眼,聲音平直:“我是把醜話亮出來。
彆人裝樣子沒用。我不是英雄,從不開頭也沒假裝英雄。”
不等我說完,房間中間突然一道白光亮起來,落在地麵。
光裡漸漸浮現一個影像,是汪麗娜。她身上的衣服簡單,但整個人和記憶裡不一樣了。
她站在光柱中,微微仰著下巴,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她回頭掃了我們一眼,聲音從房間四角同時響起:“衛新,你果然還是唯一一個誠實的人。”
我看著她,不說話。
汪麗娜繼續開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你不把自己的缺點藏起來,也不會用冠冕堂皇的借口給自己開脫。
從頭到尾你都是一個自私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敢承認這一點的人。”
薑美人皺著眉:“什麼意思?”
汪麗娜的影像側過頭,臉上帶出一點笑意:“你們三個都喜歡騙自己,用各種大義和責任感解釋自己的選擇。
隻有衛新,他始終如一,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他做任何事,都是因為對自己有利。這一點很可貴。”
白小柔聲音發抖:“你在說什麼?你把我們都……我們哪裡騙自己了?”
她沒有理會白小柔,隻是側頭看我:“所以,衛新,你一路上總能保持清醒。
記憶屏蔽器的資料,本就是我提前給了你係統的,一步都沒錯。”
腦子裡“嗡”了一下。我下意識去摸了下手腕。
薑美人把安全帽摘下,慢慢退後兩步,槍已經半舉了,眼睛緊緊盯著我。
“你……你有聯係?”白小柔語氣要塌下來。
我把手慢慢舉到胸前:“我進入通道前,係統的確推送了記憶屏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