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娜娜拔出主控鑰匙的那一瞬,隔壁備用服務器冷卻管裡傳來細微的嗡鳴。
我敲了敲終端麵板,轉身對眾人道:“記憶碎片裡最後提到的坐標還留著。
汪麗娜的真身一直沒被轉移,係統給出的診斷也有提到——所有數據指向最底層醫療區。”
我咽了口唾沫,把限製狀態下的汪麗娜ai存儲裝置收好,重新係緊工具帶。
薑美人把槍背回肩上,問:“也就是說她屍體還連著網絡?”
“不是屍體。”我習慣性糾正了一句,“還活著一點,維持成物理錨點。
隻有同時解決她的數字和生理狀態,這才算是徹底收尾。”
白小柔已經在調試終端:“我剛剛黑進了底層安保,沿途監控和防禦先給關了。
注意,醫療區的權限結構獨立於你現在接管的服務器係統。
我也不能保證全程一路暢通。”
藍娜娜輕輕揉著掌心,不說話,隻捏緊小小的身份卡。
我們就這樣無聲穿過備用服役區,來到幾乎隱沒在牆縫後的小型電梯井。
一陣令人不舒服的安靜。電梯下墜時,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我望著層數不斷變小,想著這就是終點了。
底層的門滑開,我們鑽進陰暗的狹廊。白小柔捧起終端,一路斷斷續續地分析線路。
薑美人在周圍敲擊檢查,眼睛始終不離每一個可能的藏身點。
我低頭繼續調出記憶中看過的安保代碼,將它們一條條傳到前排掃描器上。
幾分鐘後,我們走到一扇寬敞高大的合金防爆門前。
門上貼著銘牌——“生物維持中心絕密”。
門禁有虹膜識彆和聲紋雙重鑒定。
白小柔放下終端,“連備用權限都調不動,裡麵的安控網絡是離散單元。”
薑美人用槍管推了推門邊框,說:“這玩意沒鑰匙炸都炸不開。
現在怎麼辦?有彆的路嗎?”
我努力在腦海裡篩選記憶中一閃而過的指令,找到一個緊急訪問代碼。
“藍娜娜,你在她當年遺留的名單上。記憶裡說你有權限。”
藍娜娜手指在褲縫上掐了幾掐,掏出自己卡,一步步走到門禁麵板前。
她望了我們一眼,沒有多說,直接看向掃描頭。
識彆燈一亮,係統立即道:“身份確認:藍娜娜博士,緊急醫療權限。
請說明進入目的。”
藍娜娜嗓音明顯發乾,“緊急醫療檢查。授權碼……鳳凰涅盤。”
重重的齒輪聲音響起,門鎖裡傳來一連串機械卡扣滑動的咯咯聲。
幾秒後,大門緩緩滑開。
藍娜娜手鬆開,站在門口低聲嘟囔:“她居然一直保留著我的進入權。
哪怕我早就離開項目……”
我拍了拍她的肩,帶頭進去。裡麵溫度比外麵低,空氣裡的消毒水味又烈又刺鼻。
潔淨的地麵和牆壁,反射出冷白的燈光。房間正中央立著一個巨大的全封閉生命維持艙,光麵玻璃下密布各種線纜和脈衝信號接口。
我們幾個一口氣走到艙邊。“那裡——”白小柔指著艙體內。
維持艙中躺著一個極端消瘦、麵容僵硬的女人,四肢幾乎看不到多少血肉。
無數探頭電極和插管接在身上,上方的監控儀音量壓得很低,線條如同拖延末期的心電圖。
艙側數字閃爍,標著各項體征都是在“最低維生”線附近緩慢徘徊。
白小柔盯著顯示屏,聲音發澀:“她身體被嚴重的輻射和缺氧襲擊,還把自己的大腦當實驗品折騰了一遍。
一半上傳失敗,連基本反射都沒了,剩的全靠儀器撐著。”
藍娜娜靠近控製台,迅速查閱醫療記錄。“災變那會她被高能射線直接擊中,接著強行上傳分段意識……大腦多數區域完全壞死。
現在就是依賴維生管、全自動補液循環和神經刺激維持最低生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