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還在持續。地下掩體裡每間房都有人在運轉，有人往焚化爐裡塞紙張，有人扛設備往後倉庫搬運。
房頂的應急燈一閃一閃，空氣裡摻雜著混濁和焦灼的氣味。
一名技術員跑到主控室門口喘著氣舉報告：“軍方全頻段乾擾已經啟動，十分鐘後所有通訊會被切斷！”
康納收起剛才的話，手指敲在電腦桌麵：“全部應急協議啟動，分三組撤離！”
他盯著我和白小柔，說：“數據必須分散保存，增加活下來的機會。
你們分開。”醫療組長湊上來：“汪博士情況比剛才穩定了一些，但隻做了一半處理。
如果現在轉移，可能會惡化。”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平板，簡要權衡風險。身側白小柔咬著下唇，遞過來一個眼色：“你確定要單獨走？
你沒有係統撐著——還要看著汪博士……”我把呼吸壓穩，說：“我去北線。
我有野外經驗，係統要是能提前恢複，北線就有優勢。
你們南線帶副本吧。”
康納手裡還攥著地圖，點頭：“北線有兩個檢查點，這裡有條小道能繞過去，伐木場能歇腳。
南線兵力少，但到安全點得兜個大圈。老采礦鎮就是彙合點。
衛新，要是被追上，數據比人命重要。”我背了一下手掌，沒有說話。
醫療組推來便攜式生命支持艙，把汪博士輕輕放進去。
一旁醫生塞給我幾支注射器：“每12小時打一針。
要是錯過毒素就要失控。”我仔細收好藥，檢查綁帶和儀表管路。
白小柔抱了我，一言未發，把個小方塊偷偷塞到我掌心：“這是通訊加密器。
萬一係統能恢複，就用它找我。”
各自準備的當口，康納遞給我一張標注密集的小地圖：“北線小道外人不大會注意。
伐木場有個儲物箱，裡頭是乾糧水和電台。”他又補上一句：“優先保數據。
汪博士同意的。”我眯了一下眼，說不清哪句話咯的難受，但沒再置喙。
我們起身出了主控室，地下走廊一陣忙亂。頭頂紅色信號燈滴滴作響，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
醫療艙推進來的時候輪子摩擦地坪，發出一長串悶響。
白小柔陪著康納和技術組往南端撤，我推著醫艙往北，最後回頭一看，她舉了舉手臂，臉色狠直。
出口那兒，兩名二曙光成員給我抬開通路。我低頭確認艙蓋密封，按下隨身通訊裡的定時器。
走廊出口外頭就是斜坡，山口夜風灌進來。掩體門被厚重鎖住，隻有機械軸陣哢哢響。
出掩體，四周一片模糊。山路幾乎沒可見的標記，隻能沿著雜亂的土石層蹚。
我左手推著生命支持艙，另一隻手緊緊護著腰包裡的藥劑。
氣溫陰冷，艙裡傳感器時不時滴一聲。每往前一步都覺得拖遝，力氣被抽空大半。
夜間沒燈，到處傳來山林碎枝響動。走了約兩個小時，係統界麵在意識裡一閃而過，隻持續了幾秒鐘，像台將熄的電筒似的晃動著“24”的字樣。
我輕抿嘴角。雖然遠談不上保險，但還是比預期早了一步。
走出一段泥坡，艙蓋下傳來輕微喘息，汪博士的手指緩慢敲著艙壁。
我俯身靠近，艙中那點燈映她額頭正出汗。她氣息支離，說得斷斷續續：“衛新？
能聽見嗎？”我裝作很平常地應著，“博士，彆說話，休息。”
她搖了下手腕，抽空說：“有件事……沒和所有人說清楚……數據裡有隱藏板塊。”
她停頓，眼皮重些，“隻是……南極冰芯……不是舊兵器……一萬、多年前的樣本……我們喚醒的……”聲音低下去。
我正要問細節，警報響動起來。儀表出現紅色數據線。
心率急降。我沒時間多想，急忙抽出急救針，照著艙內接口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