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我正把最後兩隻舊電池碼進密櫃。
這時,上頭傳來幾聲細碎門響,腳步帶點泥土濕氣,藍娜娜提著布袋走了進來。
她把鏟子支在門口,人沒開口,先咳了兩下,在水池邊洗手。
我問:“回來得挺快,路上順利?”
她把手上的泥洗淨,轉頭望了我一眼:“山坡野草沒多少,全給踩禿了。
彆提野兔,連鳥毛都快找不著。”
我盯著她的神色,問:“又遇見什麼鬼了?”
她把布袋在椅子上一丟,從懷裡掏出個皺巴巴的信封,壓著聲音說:“基地那邊鬨大了。
三個人昨天因為爭搶最後那點乾糧打了起來,都受了傷,差點傷了命。
現在守倉庫的人白天黑夜都不肯睡死,你之前熟的那隊人馬,分成了兩撥,一撥跟著汪麗娜,另一撥願意聽白小柔的。”
我靜靜把這些塞進腦子裡,手拍了拍密櫃,無聲地思量局勢。
藍娜娜繼續說:“他們那會兒可鬨狠了,汪麗娜凶得很,四處嚷嚷,說你有怪異裝置,能把整座倉庫的物資憑空弄走。
她讓人盤查房間,還搜了一遍通訊設備。”
我示意她繼續。
她嗓子壓低:“白小柔沒那麼上頭,她說大家不能亂,必須趕快組隊出去找你。
還承諾誰先聯係上你、能把物資弄回來、糧食優先分給誰。
平時內訌,今天都想出門,後備電池和彈藥消耗快完了。”
我把舊地圖往旁邊一收,臉上沒什麼表情。藍娜娜把背簍推開,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我琢磨了一會兒,說了一句:“難怪庫房昨晚一宿都亮著燈……”
藍娜娜“嗯”了一聲:“有幾個小頭領也是各唱各的調。
你要是真被汪麗娜的人逮回去,他們要怎麼處置,咱不好說。”
“你看白小柔會追過來?”我斜著問。藍娜娜搖搖頭:“一時半會兒她動不了,手底下的人早餓得沒力氣了。
隻要物資斷了,她就穩不住了。”
我不吭聲,手指點著桌上的藥瓶,腦子裡把這些局勢都過一遍。
藍娜娜跟著又說:“我出來時候,門口就隻剩兩個人,還拿根棍子擋門,臉色難看得很。”
我點頭:“這些日子倉庫裡外都彆大意。”
藍娜娜把剩下的話帶點小心:“你說汪麗娜是不是信了真有‘憑空取物’這回事?”
我咳了一聲,把話打岔:“她信什麼不重要。
關鍵是人心散了。隻要再撐兩天,多半就自亂陣腳了。”
藍娜娜沒再說什麼,隻撈起那袋野草在指間翻著。
我讓她歇一歇,又撿起地下幾根木棍收拾,背後盤算如何安頓這些儲備物資。
倉庫這麼大,還有不少角落沒摸清,我想著趁白天有空,把深處再過一遍。
吃過點簡單飯食,天色還亮。我和藍娜娜一道進了倉庫最西邊那個偏僻的儲藏區,屋裡堆著生鐵貨架和幾箱子破損零件。
我站在鐵架前,兩手推了推,發現鐵架底下有個暗門,顏色和牆麵分不清。
那門縫被落灰積的死葉掩住,常人一時還真發現不了。
我從牆邊摸來一根鐵棒,試了兩下鉸鏈,響了一下,門軸似是多年沒動,吱吱嘎嘎。
藍娜娜幫我扶著門,一點點把積灰和破紙箱扒開,露出一道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