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
夏悠晴描述的畫麵,每一個字都狠狠鑿進阮蘊玉的腦子裡。
她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隻有夏悠晴那句“抓起玻璃渣子往胳膊上紮”在反複轟鳴,伴隨著想象中刺目的鮮血。
她甚至沒注意到夏悠晴是什麼時候帶著那抹複雜的笑意離開的。
直到身側的沙發猛地一陷,帶著熟悉的,清洌又隱約混雜著一絲極淡血腥氣的氣息籠罩下來,阮蘊玉才像被燙到般猛地一顫,從那種靈魂出竅般的僵硬中驚醒。
陸硯清回來了。
他麵色如常,甚至比剛才更顯冷峻,仿佛隻是去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動作自然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一邊利落地穿上,一邊側頭對阮蘊玉說,聲音是一貫的低沉平穩,“律所臨時有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等下你自己……”
話沒說完。
阮蘊玉幾乎是毫無征兆的,猛地轉過頭看向陸硯清。
她的動作太快,太突兀,以至於陸硯清後麵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他清晰地看到阮蘊玉那雙總是帶著點疏離和倔強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他。
她瞳孔深處翻湧著他完全看不懂的,濃烈而混亂的情緒。
陸硯清被阮蘊玉看得心頭莫名一跳,下意識地蹙起了眉。
他順著她幾乎要燒穿他衣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左臂。
深灰色高定西裝的袖口,平整地覆蓋著手腕,嚴絲合縫,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阮蘊玉的眼神,卻像是要穿透那層昂貴的布料,直抵其下某種猙獰的真相。
陸硯清不動聲色地將左手插進西褲口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挺括的西裝袖口微微上移了一寸,露出裡麵一絲不苟的白襯衫袖口和昂貴的腕表。
他伸出右手,修長的手指在阮蘊玉失焦的眼前晃了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阮蘊玉?”
那骨節分明的手在眼前晃動,阮蘊玉這才回過神。
她渙散的眼神才重新凝聚起焦點,落在了陸硯清身上。
陸硯清的臉依舊英俊得無可挑剔,她無法控製地想象著,他是怎樣一種決絕,才能讓他親手將尖銳的玻璃刺進自己的血肉?
“嗯?”陸硯清見她回神,但眼神依舊古怪地盯著自己,眉頭皺得更緊,“怎麼了?”
阮蘊玉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喉嚨乾澀得發緊。
夏悠晴的話像毒藤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需要一個答案,她想問陸硯清,是不是真的……可是這些話,她問不出口。
要是她問出口了,似乎味道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