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外的對話還在繼續,像冰冷的蛇纏繞上阮蘊玉的腳踝。
陸硯清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阮蘊玉從未聽過的,近乎冷酷的審慎,“我讓你辦的事,有進展了嗎?”
短暫的沉默後,是莫子俊明顯帶著不解和抱怨的嘟囔,“陸哥,不是我說你,你要買阮蘊玉手裡那點博壹的股份,直接跟她談不就行了?”
“何必非要繞這麼大個彎子,讓我找人去出麵接盤?”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門內,阮蘊玉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剛剛湧上的一點為陸硯清開脫的勇氣瞬間被抽空。
血色“唰”地從她臉上褪儘,身體晃了一下,她連忙伸手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買她的股份?找人接盤?
門外,陸硯清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我怕她……多想。”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以為我接近她……是為了這些股份……”
莫子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門縫,“怕她多想?”
“嗬,陸哥,你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要拿下博壹的控製……”後麵的話,被陸硯清一聲警告性的話語給打斷。
但這些話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阮蘊玉的心臟。
他繞這麼大圈子,接近她,最終的目標還是博壹科技的股份,準確說是為了博壹的控製權。
阮蘊玉沒有再聽下去。
她猛地轉身,腳步虛浮卻又異常迅速地穿過黑暗的客廳,衝回冰冷的臥室。
臥室門被她反手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麵那個讓她心寒的世界。
她背靠著門板,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
目光落在對麵浴室的鏡子上。
鏡子裡映出一張蒼白,失魂落魄,眼神裡充滿了巨大震驚和自嘲的臉。
她一步步走過去,站定在巨大的鏡子前,死死盯著鏡中的自己。
“阮蘊玉……”她對著鏡子裡的女人,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嘲諷,“你可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竟然能被男人,用同樣的“深情”戲碼,再騙一次。
第一次是傅淮舟,第二次是陸硯清。
她竟然還敢相信什麼“一直談戀愛”的鬼話。
那不過是穩住她,方便他暗中圖謀博壹的緩兵之計。
她猛地擰開水龍頭,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嘩嘩流下。
她雙手掬起一捧水,狠狠地潑在自己臉上。
冰冷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領,帶來一陣戰栗。
“清醒點!阮蘊玉!”她看著鏡中濕漉漉,眼神卻逐漸變得銳利的自己,一字一句,如同宣誓,“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離了男人就活不了,沒人愛就活不下去的阮蘊玉了!”
她用力抹掉臉上的水珠,眼神一點點沉澱下來,變得冰冷而堅定。
“大不了……就一刀兩斷!”
她絕不當第三者,那和林婉婉有什麼區彆?
她阮蘊玉有自己的驕傲和底線。
她躺回寬大的床上,身體陷進柔軟的羽絨被裡,心緒卻像煮沸的水。
陸硯清要是為了她手中的股份,應該沒必要費這麼多心思吧!
剛才聽到的話雖然刺耳,但確實沒頭沒尾。
莫子俊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或許……還是有更深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