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市陷入沉睡。公寓裡一片寂靜,隻有玄關一盞小小的感應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響起,門被推開。
陸硯清帶著一身室外的寒氣走了進來,眉宇間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眼底帶著深深的倦色。
他脫下外套隨手搭在衣帽架上,一抬眼,便看到了客廳沙發裡那個蜷縮著的熟悉身影。
阮蘊玉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沒有開大燈,隻有電視屏幕發出的幽藍光線映在她沒什麼表情的側臉上。
陸硯清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聲音帶著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蘊玉,怎麼還沒睡?以後不用等我了,自己先睡吧!”
阮蘊玉沒說話,隻是默默站起身,走向廚房。
不一會兒,她端著一杯溫水走了回來,遞給他。
陸硯清接過杯子,確實渴極了,仰頭“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光了。
溫水似乎驅散了一點寒意,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他放下杯子,看著眼前沉默的阮蘊玉,心底湧起一股暖流和依賴。
他伸出手,帶著疲憊後的脆弱和眷戀,想將她擁入懷中。
“蘊玉,有你真……”他的話音未落,手臂剛環上她的腰。
阮蘊玉的身體卻瞬間僵硬得像塊石頭。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猛地抬手,用力推開了他。
陸硯清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蹌後退一步,錯愕地看著她,“蘊玉,怎麼了?”
下午婚紗店那刺眼的一幕,陸庭淵那赤裸裸的算計話語,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阮蘊玉。
她看著陸硯清臉上那點真實的疲憊和依賴,隻覺得無比諷刺,心裡膈應得像吞了蒼蠅。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抬起眼,目光清冷地直視著陸硯清,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淬了冰。
“今天,你爺爺來找我了。”
陸硯清臉上的錯愕瞬間被震驚和緊張取代。
他瞳孔猛地一縮,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急切地追問:“他來找你?他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讓你離開我?蘊玉,他說什麼你都彆信,他……”
“他說了什麼不重要!”阮蘊玉打斷他急切的話語,聲音斬釘截鐵。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陸硯清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問出那個盤旋了一下午,讓她心口窒痛的問題。
“陸硯清,我就問你一件事。”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之力,“你是不是要和馮琳結婚了?”
轟——
陸硯清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
他張著嘴,看著阮蘊玉那雙冰冷、失望,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準備好的解釋、安撫,甚至謊言,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想搖頭,想瘋狂地否認。
想說那隻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