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蘊玉一時語塞。
想說的話就在嘴邊,她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嘴巴張張合合,她鼓足了勇氣,擠出一個笑容,摸了摸阮軟的頭頂。
“軟軟,我和舅舅說的那個人,是媽咪的……”她想著措辭,“媽咪的‘前夫’,不是軟軟和安安的親生父母。”
阮軟懵懂地點頭。
阮安大大,像是葡萄般的眼睛,一眨眨地看著阮蘊玉,眼眸帶著幾分不相信。
她捏了捏阮安的小手,“安安,媽咪可沒騙你!”
她不是很確定和傅淮舟到底離婚了沒有,但是從林若棠和慕臨川的隻言片語,她也能猜到一些。
聽到阮蘊玉這句話,阮安這才相信,可愛的小臉蛋上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慕臨川看到這一幕,欲言又止。
阮蘊玉察覺到慕臨川的眼神,冷冷瞥了一眼他,“你出來!”
慕臨川心裡咯噔一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跟在阮蘊玉身後。
醫院的走廊,長而空曠,慘白的頂燈潑灑下毫無生氣的冷光,映得牆壁更加慘淡。
消毒水的味道濃重地刺鼻,沉甸甸地壓在阮蘊玉胸口。
阮蘊玉側過身子,她的目光穿過病房門上那方小小的玻璃,落在兩個孩子身上。
小小的阮軟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坐在病床上,蒼白得幾乎透明,像個精致易碎的洋娃娃。
她正笨拙卻努力地疊著一張彩紙,似乎想折一隻小鳥。
旁邊的阮安,小臉繃得緊緊的,透著一股早熟的認真,用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妹妹的手臂,另一隻手笨拙地幫忙拉扯紙角,嘴裡還念念有詞:“這邊,軟軟,這邊要壓下去……對,就這樣!”
阮軟蒼白的嘴角吃力地向上彎了彎。
阮蘊玉內心一陣泛酸。
她轉回頭,視線轉移到慕臨川臉上,目光灼灼。
他站在走廊更深的陰影裡,身形挺拔,深色的外套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
“慕臨川……”她的聲音乾澀得厲害,“我隻問你一件事。”
走廊裡死寂一片,隻有遠處護士站隱約傳來的電話鈴聲。
“你說……”
阮蘊玉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刺入慕臨川的眼底,“陸硯清,是不是阮安和阮軟的親生父親?”
空氣驟然凝固。
慕臨川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
那雙總是對她流露出溫和與縱容的眼眸裡,此刻翻湧著複雜難言的情緒,有痛苦,有掙紮,還有某種早已預知卻又不願麵對的絕望。
“不是”這兩個字,帶著滾燙的溫度,就在他嘴邊。
但他看著阮蘊玉眼中那份孤注一擲的探尋和脆弱,所有的否認和辯解,都化為灰燼。
他早該想到的。
阮蘊玉回來京北,遲早會知道真相的。
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最終,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又像是終於認命,極其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仿佛耗儘了全身的力氣。
阮蘊玉不再看慕臨川,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多餘,猛地轉身就要推開病房的門。
“蘊玉!”慕臨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急促。
他一步上前,手指下意識地攥住了她衣袖的一角。
“陸硯清他有未婚妻了!”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和他的未婚妻很恩愛,當年……當年你出車禍的那天,他就在和他的未婚妻舉行訂婚宴。”
阮蘊玉推門的動作猛地僵住。
她的背影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