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黑氣之上。
“吞噬魂魄,製造恐懼,玩弄人心……這些都隻是最低劣的手段,是野獸的捕食本能,是山賊的打家劫舍,上不得台麵。”
抬起另一隻手,五指張開。那些剛剛被“寰宇皆咒”所汙染、充滿了悖論與詛咒的欲望念頭,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細線,溫順地纏繞上指尖。
“真正的異與惡,是秩序,是法則。”
“讓你生,便生。讓你死,便死。”
“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隻能永世沉淪。”
趙家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倒映著兩個上古妖異最深沉的恐懼。
忽然自嘲一笑:“左顧右盼,瞻前顧後多年,原來......我才是真正的魔頭。”
話音落下,五指猛地收攏。纏繞其上的億萬道黑色絲線瞬間繃緊。那團由夜天子和惡魘融合的、龐大無比的混亂能量體,被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向內拉扯、擠壓。淒厲的慘嚎響徹虛空,卻又在傳出的瞬間被咒印法則所吞噬。黑氣被不斷壓縮,其中的怨念、惡意、魂魄,都在這股絕對的力量麵前被強行揉捏、粉碎、重塑。
壓縮的過程中,那枚寰宇皆咒的符文在黑氣表麵流轉,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法則的進一步扭曲。
夜天子與惡魘的意識在其中掙紮,感知著自身存在的每一寸都被強行剝離、重組。它們曾引以為傲的吞噬能力,在這一刻,反過來成了被吞噬的媒介。它們所汲取的欲望與惡意,此刻化作無形的鎖鏈,將它們牢牢禁錮,並隨著趙家樹的指力,被煉化為更純粹的“無”。
最終,所有的混亂與邪惡,都被壓縮成了一枚通體漆黑、表麵篆刻著無數哀嚎麵容的丹丸,靜靜地懸浮在趙家樹的掌心。丹丸表麵光滑,卻又透著一種深邃的混沌,仿佛將整個黃隆城的罪孽與絕望都濃縮其中。其內無數張麵孔扭曲著,無聲地嘶吼,卻被一層透明的琉璃光華徹底封禁,無法泄露半分氣息。
做完這一切,趙家樹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的“魔丹”,像是有些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雜質太多,火候也差了些。”
屈指一彈,丹丸飛入口中,被乾脆利落地吞了下去。
魔丹入腹,琉璃道胎內壁泛起微光,一股龐大駁雜卻又帶著某種古老精純的能量,被道胎迅速分解、煉化。這股力量,遠超尋常地仙的道果,其中蘊含著上古妖異的本源,以及百年積累的城池氣運和生靈念力。琉璃道胎在煉化過程中,發出細微的嗡鳴,仿佛在歡快地吸收著這份獨特的“營養”。趙家樹周身的氣息,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捉摸。那並非簡單的力量增長,而是一種對天地法則更深層次的理解與掌控。
虛空之中,隨著兩大妖異的消失,那片由它們構建的幻境也隨之瓦解。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黃隆城清晨的微光。張府門前的廢墟、焦黑的木梁、破碎的磚石,一切都恢複了真實而頹敗的景象。
趙家樹站在原地,負手而立,衣衫依舊潔白無瑕,仿佛從未踏入過那片汙穢的夢魘。臉上沒有半分疲憊,反而多了一分若有所思。
“這等滋味,確實獨特。”
聲音輕微,傳入了剛剛抵達張府上空的荊黎和黑紋金雕耳中。
荊黎收斂劍光,落在張府屋脊之上,看著下方一塵不染的白衣身影,心中泛起波瀾。
許久之後他隻得無奈歎息一聲,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趙家樹。
黑紋金雕落在荊黎身側,收攏雙翼,上古惡異竟然就這麼……被“吃”了?
“收斂氣息,城中還有些餘孽沒處理乾淨。”
趙家樹頭也未回,聲音傳出,“而且,這黃隆城的氣運,本源已斷,但那股殘餘的混亂,還需慢慢梳理。”
白衣書生抬起手,掌心浮現一枚全新的琉璃符文,晶瑩剔透,卻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深邃。符文輕輕一顫,黃隆城上空原本混亂駁雜的氣運,竟開始緩緩流轉,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逐漸向著某個方向彙聚。
雨過天晴,過往隻是過往,未來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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