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國曆,元吉三十二年,嚴冬。
以往三王峰的山上道路已經被大雪封閉,積雪之深厚,一腳下去都能沒入膝蓋。
前方,有人撐傘緩行,男子身材修長,一襲墨衫,腳步不緊不慢,軟綿綿地的積雪上沒留下任何痕跡。
凜風吹拂,男人發絲飛揚,大有一副天下皆白我獨黑的意境。
在他身後,少年步履踉蹌,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前行。
一大清早,少年的院門就被這位教書先生敲響,也沒說具體緣由,隻說跟著他走便是。
一個帶路,一個跟隨。
天幕之上,有鷹盤旋,遊曳不定。
嚴冬的風,如同刮骨刀子,一每次吹拂,就像在人們臉頰上狠狠剜下一塊肉來,生疼無比。
上山的道路若是放在以往,以少年的腳力其實很短,至多半個時辰的功夫罷了。
可今天,格外漫長。
緊了緊身上那件家裡唯一稱得上厚重的棉襖,荊黎吸了口涼氣,吐出一口霧氣,咬著牙儘量跟上先生的步伐。
茫茫大雪灑落人間。
時間一久,少年視線逐漸模糊,好似眼中除了白,再也容不下其他顏色,眼皮昏沉,頭重腳輕。
柳相停下腳步,看向那個始終不願意開口說一聲休息的少年。
伸出手,一枚以純粹天地火行凝聚而成的珠子出現手心,隨手一拋,“吞下去,繼續趕路。”
火行珠子經過柳相的煉化後就相當於是一份旺盛氣血的補藥,不存在任何後遺症可言。
當然,珠子的持續時間隻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過了之後,凡人終究還是凡人。
接過荊黎也沒有猶豫,直接吞咽入腹。
霎時間,四肢百骸如同有溫泉浸養,血肉筋骨得以恢複活力。
抖了抖手腕和腳踝,積雪之中,少年開始小跑向前。
柳相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在珠子效用消散之前,二人終於來到目的地,是三王峰最前端的一座高峰半山腰處。
陸鳶在此等候多時。
見到荊黎後,陸鳶拄著拐杖,笑著打招呼道:“少年,你好。”
荊黎頭一次見到這般和藹慈祥的老人家,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語噎半晌,才磕磕絆絆道:“見過.....老人家。”
陸鳶自我介紹道:“我呢,是天山山脈的山神,看著你們從小長大,也算是擔得起一聲長輩,以後喊我陸爺爺或者山神老爺就行。”
柳相沒好氣的看了眼陸鳶,緊接著對荊黎道:“彆理他,直接喊山神就行。”
占便宜沒夠是吧?
荊黎再次生疏拱手,“山神大人。”
陸鳶也無所謂。
轉過身,三人一同麵向一塊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