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影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小乞兒昏迷前夕,她好似聽到了一個戲謔的嗓音,嗓音主人的年歲並不大,少年左右,隨著言語清晰傳入她的耳中。
麵前的破碗中多出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滾燙,熾熱,恰如生命。
“吃吧吃吧,你這丫頭說命好吧又是即將餓死的可憐下場,說命不好吧,臨死前竟然能讓他心生一絲憐憫,真是罕見呐!既然連他都覺著你可以活了,那麼我救一救你也算是依法辦事了。”
“當然,善心歸善心,吃不吃得下,能不能活,還得看你自己。”
布鞋踩在積雪上慢慢遠去,吱吱呀呀,看不清,聽得到。
她想伸手,去拿起碗中可以救命的饅頭。
可天寒地凍,仿佛已經將她的血液凍結,就這麼一個平常人看來輕鬆無比的動作,在她這卻成了奢望。
熱氣消散,饅頭漸涼。
小乞兒的意識如夜風中的搖曳燈火,徹底熄滅。
......
“這乞丐凍死了......”
“我喊人來拖走......”
“......咱們梨園才開場,死人太晦氣.......”
“記得燒三炷香.......活著就夠受罪了,死了最起碼還能受點香火......”
“你們在乾什麼?......”
“少東家.......”
“還有一口氣,命真大......”
“救人要緊......”
這是小乞兒昏迷前夕最後的記憶。
積雪路上。
柳相撐傘緩行。
任由零星雪花落在肩頭。
等走到老祠堂門口。
柳相停下腳步,望著那盞散發著昏暗燭火的燈籠,思緒悠悠。
以前有個老人蹲在這兒,就在門檻外頭,抽著旱煙,臉龐黝黑得跟黑土地似的。
洞明快步小跑來到柳相身邊,一個字沒說,就是一個勁兒的笑,好似邀功一般。
柳相似有明悟道:“有點意思。”
洞明不知道柳相的寓意所指,是梨園,還是他,沒敢搭腔。
閒逛就真的隻是閒逛嗎?那冥冥之中的天意是否將他也纏繞呢?
還有便是......
柳相側過頭去,看向洞明,“天魔確實不凡。”
雖說自己沒有刻意去遮掩心湖間的漣漪起伏,可一般地仙,哪怕是八境精通心神之道的山巔修士,也未必能夠察覺到這一點。
但洞明能做到,信手拈來。
“怎麼說我們與古神也算是一體同源,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落地後的心魔一說也就名存實亡了。”
看穿一個人的心湖變化以及所思所想,對他來說很輕鬆,甚至都不存在阻礙一說,而且沒有任何代價,神通天授,就是這般不講道理。
柳相明知故問道:“那孩子能活嗎?”
已經看到的未來,柳相自然知曉現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