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桂為大葉佛頂珠,曆經幾百年成長,花多葉少,含苞待放時象一粒粒白色珍珠錦簇,有幾杈枝頭因為花開太多導致樹枝下墜,堪堪欲折,花團成片,彼此相鄰,極為喜人,若說景觀已然不輸十裡桃花醉滿園。
忽有清風皺起,吹動枝頭,吹動花苞。
道觀之內,好似下起了一場桂花雨。
香氣蒸騰,飄散在整個榮昌鎮的上空。
閒亭之內,柳相微笑不語。
來了。
刹那間,閒亭四周的光陰好似開始逆流,方寸天地之內出現無數道七彩光線交織縱橫,好似流速極快的河水束帶,縈繞閒亭不斷流淌穿梭。
柳相輕輕哦了一聲。
雙眸化為赤紅,極致目力下,七彩光線在眼中不斷放大,從而在這上邊出現一幅幅聯動的光陰畫卷。
若是將所有光線細細拆解,整合,這樣的光陰畫卷何止千萬篇。
柳相細看之下,畫卷內容多是以人出生為起始,以人之死亡為劇終,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大智大愚,皆有。市井凡人也好,山上仙人也罷,或是以香火鑄造金身的山水神靈,山野出身的草木精怪,都在其中。
都有其不算精彩,卻也充滿坊間煙火,大喜大悲,意氣風發的一生。
“世間生靈就好像老天爺筆下仔細書寫描繪的一本本書籍,當落筆時呱呱墜地,末頁合攏便是結局,無論神靈,仙人,凡人,妖族,精怪,草木,都是大天地缺一不可的大道脈絡,沒有誰是必須存在,對應的,也沒誰是必須滅亡。以前聽過一句言語,一切存在即為合理,合乎自然。南華真人,對,與不對?”
那些光陰畫卷柳相隻是挑選其中兩條,在須臾間看完記載內容,便再無興致,或者說根本得不到這門術法的入門之道,看過也就隻是看過,並無點滴裨益,不再耗費多餘心神,輕聲開口。
待到七彩光線消散。
天地已然轉變。
不再是天王山脈的柴火觀,柳相落座的閒亭倒是還在,隻不過不再是道觀之內,桂樹之下的那座。
柳相以心神感受四周。
閒亭落於湖麵之上,四周水運濃鬱如煙波淼淼,恍若仙境。
大湖,大澤,亦是大海,一望無際,哪怕柳相窮儘目力也無法看到邊際。
在大湖之上,朵朵青蓮遍布,菡萏待放,青蓮底部無數尾錦鯉歡快遊曳,時不時激蕩漣漪陣陣,或是跳出水麵,摘取荷花一瓣。
柳相落座對麵,有須發皆白的老者憑空凝聚身形緩緩落座。
這裡,是他的心象天地,天地景色亦是他的心湖之景。
身材矮小的老者身穿古老道袍,頭彆木簪,相貌清臒,光陰歲月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痕跡清晰無比。
道號南華的老者撫須回道:“無為之道,自然而發,合乎天壽,大道如此而已。”
柳相微笑點頭,袖口抹過桌麵,棋盤棋簍隨之出現。
南華仙人執黑,柳相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