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祠。
門外,舉著火把的百姓蜂擁而至,將本就不大的廣場占了個水泄不通,還有很多人停留在登山台階兒上邊。
這樣一次的登山盛會,一月一次,足可見此地香火之鼎盛。
門內,三位廟祝正計算著時辰,等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祠廟便可大開迎門,又是一天香火錢鼓鼓囊囊的日子。
三位廟祝都是煉氣士,而且境界不低,借助此地靈氣與香火熏陶下,終歸是有了那麼點方外之人的氣態。
“借著宸王大婚這股東風,咱們這香火愈發旺盛,保不齊會有遠道而來的仙家上山添香,咱們幾個可得留點神,避免給宋公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估計今夜沒入定修行,選擇酣眠大睡的緣故,其中一位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狀。
聞聽此言,他懶洋洋道:“哪有這麼多規矩可言,咱們腳下好歹也是王朝西嶽,要給麵子,也得是他們仙家給咱們麵子。”
在女子國師之後,山上山下的關係好似顛倒過來,從以前仙人高高在上,如今市井王朝也能挺直腰杆大聲說話。
一個西嶽的頭銜,已經足夠震懾很多排不上號的仙家門派。
“話雖如此,小心為上。”
三人正閒聊著等待魚肚白浮現。
忽有一人穿牆而過,腳步不緊不慢,出現在三人視野之中。
一襲白衣,身形高挑,仙氣飄渺。
前兩位廟祝頓時心中一驚,後一位好似還沒睡醒,見有人不守規矩擅自入門,大聲嗬斥道:“大膽!此乃神途重地,何人膽敢擅闖!”
柳相壓根兒沒打算搭理他,隻是淡然對著主殿方向說道:“宋文山,是你來見我,還是我去見你?”
客人登門,若主人迎接便還有商量餘地,若是拒之門外,便來場惡客登門。
那廟祝見嗬斥不抵用,對方還敢直呼宋公名諱,剛準備跳腳罵娘,結果就被另外兩位同僚一起捂住嘴。
“你個蠢貨可閉嘴吧!”
“用你這雙狗眼看清楚,對方境界遠在咱們之上。又敢直呼宋公名諱,來曆非同小可!”
經過這麼一提,廟祝睡意儘數消散,再這麼細細一思量,冷汗瞬間濕透後背,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
而柳相等了片刻,絲毫不見主殿那邊有半點回應。
他嗬嗬一笑,一步跨出,身影瞬間消失。
隻留下三位廟祝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當天邊出現第一絲光亮時,三人合計片刻,覺著應該問題不大,宋公都沒開口,他們三人也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照常開門,照常上殿。
一處虛空大殿內。
作為西嶽正神的宋文山在聽聞那句不算客氣的言語後,先是沉默,緊接著歎息一聲,手指揮動,三股氣運香火飄散四方,消失在天幕遠處。
“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白衣柳相不請自來,渾然沒半點作為客人的覺悟,落於由山水氣運鑄造的大殿中央,對著高做神位的宋文山,譏諷道:“一個被曹翎隨手打死的貨色,竟然也能混到西嶽正神的位置,大慶還真是無人可用了。”
來此之前,柳相就曾翻閱過關於衡山的官場記載,又從謝倌那邊留下的山上情報中得知當年宋文山身死內幕。
死在曹翎手中,這確實不假,但準確來說,也就是當年曹翎剛好在邊境路過,聽聞宋文山醉後狂妄之詞,便想試試這位武將的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