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聽聞天下第一劍宗竟有如此手筆。“為一位新晉天門設宴,昭告天下,這古庭劍宗倒是真舍得下本錢。”
負手而立,目光悠悠然望向那座在鉛灰色天幕下依舊顯得巍峨厚重的青銅巨塔,
語氣裡聽不出是讚歎還是調侃,“既然有此等熱鬨,不去湊一湊,豈不可惜?正好,也讓我嘗嘗這天下第一劍宗的酒水,究竟是何等滋味。”
“先生想去,那咱們便去!”
黑紋金雕最是積極,一雙鷹眼瞪得溜圓,翅膀撲騰得呼呼作響,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天下第一劍宗的宴席,那烤肉定然也是天下第一!說不定還有什麼千年靈獸的大腿,嘖嘖,想想就流油!”
魏燕雨在一旁輕哼一聲,斜睨了那頭沒出息的金雕一眼:“就知道吃!不過……這等盛會,去見識見識也好,看看那新晉的天門劍仙,究竟是何等風采。”少女的眼眸中,閃爍著純粹的好奇與向往。
一旁的荊黎見柳相有了興致,“這東垣禁地雖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魔窟,卻也遍地是寶。那些強大魔物體內的妖丹、在極陰之地孕育而生的天材地寶,皆是外界千金難求的珍品。古庭劍宗在此地經營萬年,早已勘探出數條最為安全的‘尋寶’路線,幾乎壟斷了禁地四成以上的產出,其財力之雄厚,遠超外人想象。”
“所以,他們才有這份底氣,以宴請天下劍修為自己賺取聲望,彰顯其領袖地位。這既是收買人心,也是一種無聲的威懾。晚輩當年破境之時,古庭劍宗也曾為我辦過一場,隻是規模遠不如今日這般盛大。”
“以利養名,以名固利,循環往複,生生不息。好算計。”
柳相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這主意倒是不錯!”
一旁的趙家樹聽得眼眸一亮,這位琉璃道胎天生親近大道,對這種宗門運營的策略也頗感興趣,頗為認同地撫了撫下巴,“趕明兒我就回宗門與大師兄商議一番,往後凡是在這禁地之內破境,躋身天門的術法煉氣士,賀宴便由我截天宗包場了!也讓他們瞧瞧,這天下並非隻有劍修的風光!我截天宗的排麵,可不能輸了!”
趙家樹說得意氣風發,仿佛已經看到了截天宗威震東垣的景象。
話音未落,魏燕雨便在一旁幽幽地飄來一句,小聲地嘀咕起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毫不留情地拆著台:“師兄,你可彆忘了,咱們師父窮得叮當響,怕是不會同意你的宏圖大誌哦。”
趙家樹的老臉瞬間就掛不住了,強辯道:“胡說!師父那是超然物外,不屑於理會這些俗物!”
“是嗎?”
魏燕雨促狹地眨了眨眼,掰著雪白的手指頭,開始一筆一筆地算起賬來,“你瞧瞧,師父他老人家這一脈,不求彆的,就求一個能打。無論是術法修行,還是大道參悟,哪一樣不是吞金巨獸?更彆說還要養你這麼一個琉璃道胎,每天要吃的靈丹跟嚼豆子似的;再加上我這個無極相,陰陽二氣流轉,消耗的資源更是海量。那靈石丹藥法器,簡直是流水一樣地花出去,咱們這一支,是真真正正的燒錢大戶!哪有閒錢去給彆人辦宴席呀。”
趙家樹被說得啞口無言。
黑紋金雕更是幸災樂禍地嘎嘎怪笑起來,用翅膀尖指著趙家樹:“就是就是!上次你還跟本大爺搶最後一塊雷紋牛肉乾,說要拿去煉什麼道法,窮酸樣!還想包場?夢裡什麼都有!”
這番話引得眾人皆是莞爾,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周瀧山,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趙家樹最後隻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乾咳一聲:“我……我這不就是隨口一說,活躍活躍氣氛嘛。”
說笑之間,一行人已來到青銅塔下。此塔通體由不知名的青黑色金屬鑄就,高達千丈,直入鉛雲。塔身之上鐫刻著無數古樸的符文,散發著一股鎮壓萬古的厚重氣息,僅僅是站在塔下,便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讓人心生敬畏。
塔門大開,兩列身穿古庭劍宗製式劍袍的弟子肅然而立,每一位都氣息沉凝,目光銳利,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見到柳相一行人走來,為首的弟子並未因其穿著各異而有絲毫輕視,反而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禮:“諸位道友,請入塔赴宴。”
塔內第一層空間之廣闊,遠超想象,穹頂之上並非石壁,而是一片模擬出的璀璨星空,數顆明珠如皓月般懸於其上,光華柔和地灑下,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
此刻,這裡早已是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無數身著各色服飾的修士彙聚於此,有來自天下十宗這等龐然大物的核心弟子,衣著華貴,氣度不凡;亦有三教九流的小宗門修士與散修,神色間帶著幾分拘謹與興奮。觥籌交錯,靈光閃爍,仙家酒釀的醇香與各種靈食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然而,在這熱烈的表象之下,一股股無形的暗流正在激烈湧動。不同宗門之間涇渭分明,各自占據一片區域。清神殿的弟子白衣飄飄,神情淡漠;神霄宗的修士周身隱有雷光閃動,霸氣外露;小西天的僧人則寶相莊嚴,口誦經文。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彙時,總帶著審視、警惕,甚至是一閃而逝的敵意。
柳相一行人尋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自有古庭劍宗安排的貌美侍女踏著蓮步,無聲無息地送上盛在白玉杯中的靈果仙釀。
柳相的目光隨意地掃過全場,眼底掠過一絲興味。
在他眼中,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畫卷。
他能看到,不少潛龍劍榜上赫赫有名的年輕天才都已到場。
不遠處,一位抱著劍的青年閉目養神,周身劍意凝而不發,正是榜上高居第二的古庭劍宗劍癡褚隋。
另一邊,一位麵容俊秀的佛子正與人含笑交談,正是小西天那位深不可測的淨慧。
這場為徐鬱舉辦的慶功宴,儼然已經成了一場彙聚了北境年輕一輩頂尖人物的群英會。
龍蛇混雜,風雲際會,隻待那位新晉的天門劍仙登場,便要拉開一場好戲的帷幕。
柳相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酒液甘醇,靈氣充裕,確實不凡。但更讓這位天王山主感興趣的,還是這杯酒之外的人心與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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