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仿佛有千鈞之重。
這便是為何,那些高高在上,擁有宗門山頭的山上修士,一個個都自詡仙人,卻極少會真正下山,去管那凡塵俗世的洪水滔天,悲歡離合。
不值得。
說到底,皆是為此。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
姚清補充道。
“譬如那些背靠一國氣運,將自身修行與王朝龍脈捆綁在一起的修士,譬如沙場之上那些隨軍修士,他們所造的殺孽,所接的因果,自然有那煌煌國祚為其兜底,無需自己承擔。”
“至於那些無門無派,也無甚傳承的山澤散修,本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前方路途尚且一片迷霧,對於這等虛無縹緲的顧慮,自然也就輕視不少。”
“為了所謂的機緣,為了修行資源,為了一件法寶,一冊功法,便去行那殺人煉城之事的,自古以來,不勝枚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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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般做的後果,往往都落不得什麼好下場。縱觀那不知多少個萬年的人族修行曆史,能真正以一介散修身份,走到那山巔最高處的,屈指可數。”
姚清的目光收回,落在了荊黎身上。
“所以,塔上那位耀台僧人此刻所為,無異於是以自身大道與性命作為抵押,為這榮昌城的數十萬百姓,向天道求一個至少百年安穩的順遂未來。”
“至於百年之後,此地是否會再生變數,那便不是眼下之人能夠乾預,也無須去乾預的事情了。”
荊黎沉默了片刻。
這位天門境的強大劍修,眼中的那一絲困惑緩緩散去。
“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荊黎的聲音有些低沉。
姚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微笑。
“想要讓一株花莖之上,開出兩朵截然不同的花,本身就是一件有悖常理,甚至帶著幾分破壞規矩嫌疑的事情。”
“既然想要壞規矩,那麼事先,總該主動付出點什麼東西,才不至於事後被找上門來,秋後算賬嘛。”
荊黎發出了兩聲沒什麼溫度的輕笑。
嗬嗬。
這位劍修不再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知曉姚清不想說透的事情,再問也是無用。
於是荊黎話鋒一轉。
“觀主剛剛言語之間,似乎數次將儒家摘了出去。莫非這儒家的修行法門,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不成?”
姚清聞言,也不賣關子,隻是覺得站得久了,腿腳有些發酸。
柴火觀的觀主環顧四周,尋了處菩提樹下的陰涼地界兒,也不嫌棄地上臟,就這麼隨意地盤腿坐了下來。
青色道袍鋪在青石板上,倒也自在。
“先前那位歧魯學宮的荀夫子到此,貧道恰好閉關,遺憾未曾能當麵拜會,與之論道一場。”
姚清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真切的惋氣。
荀信。
歧魯學宮的當代聖人。
論起活過的歲數,這天下間,除了某些個喜歡裝死的、或是真正在棺材裡躺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王八之外,已經很少有能與之算是同代的人物了。
論起學問之高,就算是天下第一宗門清神殿裡那群眼高於頂的老古板,見到這位老夫子,也得老老實實地躬身行禮,口稱一聲“聖人”。
這樣一位大聖人,就像是懸在曆史長河夜空中的一顆璀璨星辰,無論身在何處,都讓人難以忽視其光芒。
哪怕是曾經有過南華古仙借宿其身的姚清,在提及這位儒家聖人的時候,言語之間,依舊充滿了神往。
“儒家的練氣之法,可謂是這天底下,獨一份的風景。”
姚清抬頭,看著那穿過菩提樹葉,灑下斑駁光影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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