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清涼,兩人走在石階小路上,此時明月高懸,萬裡無垠,院中猶如清水照鏡,寧靜幽深。
照江雪邊走邊說:“不好意思啊,他們就是這樣,你不要生氣。”她好尷尬,沒想到師叔們什麼都問,連人家穿幾碼的鞋都問,跟審查彆人一樣,讓她好不好意思。
“怎麼這麼說?”南初晴扶著她邁過一道坎。
“我之前也沒想到他們會問這麼多的。”
“這麼說的話,你知道他們會問?”
“……見家長都會被問兩句吧。”照江雪小聲嘟囔。
“哦~你都覺得正常了,那怎麼又覺得我會生氣?”
“他們問的實在……”
南初晴笑了笑,“我沒生氣。相反,我覺得挺好的。”
啊?被人問這問那問東問西還覺得好?
“可能你沒法理解,但……嗯,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我。”
“嗬嗬,這不是廢話嗎?”誰會這麼沒禮貌。
“我家人也不會。”南初晴說,“她們也不會在意我多高多重,血型是什麼,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她們不會在意,也不會問。”頓了頓,“這種事本來也不需要問的,但我沒跟她們一起生活,所以……”她們自然不知道我喜歡什麼,“嗬,不過,她們自有收集我愛好的方法。”
“哦~”
“你知道?”
“不知道。”照江雪搖搖頭。
“當時管家會定期跟奶奶彙報我的日程,至於吃什麼,一般都是營養師規劃好的,基本上每天的菜都不重樣。也不好吃。”
“哈哈。”照江雪笑了,“不是,難道不能做有營養又好吃的東西嗎?”
“因為要保持體形,所以不能多吃,發胖了就不端莊優雅了。”
“拜托,你是小孩子誒,對小孩子要求也這麼多嗎?我小時候他們恨不得把我喂成球,吃的越多越討人喜歡。”
“不一樣。”
“嗯?”
“奶奶要求很嚴苛,她不喜歡胖小孩,尤其是女孩子。談吐,舉止,都有要求,坐要坐得正,走路不能帶風,要得體要大方,要文雅,反正,挺多要求的。還得學很多東西,琴棋書畫,外語舞蹈,現在小孩學的,我以前也得學,還得學得比彆人優秀。”
“但你不是說沒人理你嗎?你就不能偷偷吃?買零食什麼的?”
“沒人理不代表沒人看。”南初晴扶著她又走過一道坎,“每天管家都會準時問候,告訴我一天要做什麼,什麼時候吃飯,就連上洗手間的時間都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都能安排?”
“可以。”
“嗬嗬,太可怕了吧。”
“嗯。所以不喜歡。雖然沒人理我,但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看一樣。”
“好可怕,跟楚門一樣。”
“那倒沒有那麼慘,世界還是真實的,物質也很富實。”
“……我感覺你都學會苦中作樂了。”
南初晴笑了笑。
“我其實還挺裝的。”南初晴說,“我當時沒什麼朋友,大家都覺得我高冷,我就保持這種人設,極少跟人交流,但又得保證自己樣樣都懂,我不想被人說成笨蛋美人。”
“然後呢?”照江雪好奇地問,心裡樂滋滋的,南初晴極少極少跟她說自己的事,這就意味著,她在自己身邊,越來越放鬆,她越來越相信自己了。
“我記得當時是五年級吧,班裡的女生開始來例假了,我來的比較晚,當時並不知道是什麼,我還偷偷上網查了。”
“你們家當時就有網絡啦?”照江雪驚訝道。
“嗯。”
靠,她們當時還在山卡卡的地方玩跳花繩,人家就已經玩上電腦了。
“我是六年級來的例假,當時還是冬天,一覺醒來發現被子都紅了,嚇得半死。”
“那你怎麼處理?”
“嗯,我緩過神來就知道自己是來例假了,也不好意思叫管家,就自己跑到廁所換了褲子。”
“那衛生巾呢?”
“從差不多要來例假的時候,家裡衛生間的抽屜就放有各個品牌的衛生巾,有錢就這點好處,不用自己準備太多,倒省了不少麻煩。”雖說不需要顧慮什麼,相對的也就沒人會來關心詢問。
“嗬~然後呢?”
“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保姆已經在收拾被單了,她也沒說什麼,我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那你家人呢?”
“她們自然會知道。”
“那你……”
“我當時並沒有不舒服,不過到了晚上,肚子就很疼,後來實在疼得受不了了,就打電話叫醫生過來了。然後,”南初晴停了秒,“第二天就有各種推拿按摩師排隊上門,還有她們安排的各種療養,挺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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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煩啊,多好啊,關心你呢。”照江雪不屑道,真是有錢人幸福的煩惱。
“是嗎?”南初晴眉毛一挑,“不是監視嗎?”
照江雪皺起眉,“沒這麼誇張吧?”
“沒人來看你,連個電話也沒有,就給你安排各種療養,還不容你拒絕,這算關心?”
“……”
“你第一次來例假是怎麼過的?”
照江雪想了想,“我當時都不知道例假是什麼,我師父也是個糙漢子,他懂這些,但沒意識。不過,那段時間,宮師叔和大師伯經常來我們道觀,一住就是個把月,後來有一天,我去上廁所,發現自己流了好多血,我就很怕,以為自己要死了,我就跑到後山去給自己挖墳。”
啊……這操作?
“為什麼?”南初晴問。
“當時很窮了,要是生病的話,我們觀沒錢可以給我治療了,我想還不如不要浪費錢。而且師弟師妹他們都小,讓他們給我挖墳我不忍心,我就想自己挖。”照江雪不好意思,真覺得自己當時是腦抽了,“我一邊哭一邊挖,後來武生找到我,我跟他說我要死了,他就跟我一起哭,我們倆哭了半個多小時吧,我宮師叔就過來了。”
“當時我跟武生倆人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宮師叔還以為我們怎麼了!然後我就跟她說我要死了,我流了好多血,肚子還好痛,血還一直流,肯定是要死了,她就一直笑,一直笑,氣死了,我那時候真的好絕望的。”
“不過她笑完了就把我從坑裡拉起來,帶我回去給我洗澡,還給我買了衛生巾教我用,跟我說這些知識,嗯,就是這樣。”又停頓了下,照江雪繼續說:“當時她跟大師伯給我洗澡那個水好臭的,不知道下了什麼藥,大師伯說,隻要第一次來月事用這水洗了,以後來月事就不會痛了,後麵果然就沒痛過。”
“不過我那時很皮,老是帶著她們到處去,爬樹抓魚什麼的,一不小心就把褲子弄紅了,你不知道,褲子沾上血真的很難洗乾淨,我洗不乾淨就哭,宮師叔和大師伯就給我洗,被單啊,衣服啊什麼的,她們都幫我洗得乾乾淨淨的。哦,宮師叔當時還給了我一個玩意,跟現在的暖水袋差不多,不過裡麵裝的是鐵塊,但是我們觀舍不得用電,也不可能給那東西衝電,所以一直都沒用。”當然,衛生巾也不是什麼很有名品牌,就是在村裡小店買的,又長又厚,大師伯和宮師叔兩人給她買了不少,就怕她師父忘了給她買。
後來照江雪長大了,就開始自己買衛生巾了,也會跟師妹們科普這方麵的知識,照顧她們生理期,不過大師伯和宮師叔當時煮的那個水,她怎麼都複刻不出來。她私心覺得自己不會痛是因為身體素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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