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不想回去。
倒不是家裡不溫暖,恰恰相反,南初晴的家庭氛圍很好,父母都很開明,兄弟姐妹也很友愛,並沒有有錢人家的那種勾心鬥角,也沒有什麼壓抑嚴肅的家庭氛圍,相反她家就像電影裡看到的那種氛圍很好的大家庭一樣。
隻是這一切都與南初晴無關。
她三歲時就被奶奶指定當接班人,被帶到奶奶身邊培養,直到二十歲前,她在自己親生家庭呆的時間,都沒有一個補課老師待的時間長。
從二十一歲開始,她才逐漸有回家過年的習慣。但感覺非常彆扭,好像來到彆人家裡做客一樣。爸爸從來都不跟她說話,每次她一回家,爸爸就回書房。而媽媽她不想說,她搞不懂。她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除了大弟偶爾還跟她聊兩句外,其他人也都不跟她聊天。
年夜飯,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吃。
吃過飯,南初晴就會立刻離開,她知道,隻有她離開,這個家才會重新充滿活力。
每一次媽媽都會送她上車離開,南初晴不明白媽媽的意思。第一次的時候,南初晴還抱有希望,期待媽媽開口讓自己留下來,但她沒有。後來她就混亂了,不明白媽媽是想讓她趕緊走,還是想讓她留下來。
她從來都沒開口問過,直到她上車,媽媽也什麼都沒說。
這一個小時的相處,像要抽乾她所有的力氣,回到家南初晴就癱軟在沙發上。屋裡空空蕩蕩,很黑很安靜,南初晴輕輕呼吸著,過了會,她側過臉埋進沙發裡,偷偷流眼淚。
初八要上班,初七照江雪就得回來。道觀裡很忙,師傅和大師伯還堅持要送她,照江雪不好意思讓她們送,就隻讓他們送到山下。
照江雪在路邊叫了輛車,車還沒到,師傅和師伯就跟在旁邊等。照江雪讓他們回去,他們也不回去,照江雪笑著說:“師傅,你不回去,等下上麵全亂了。”
梁師傅隻是靜靜看著她,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許久,他歎了口氣。
大師伯打趣道:“你看你師傅,大過年的,又來了。”
照江雪嘿嘿笑。
大師伯又說:“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麵小心點,尤其要小心那些男男女女,可彆被人騙了,賺了錢,自己留著,彆老想著寄回來。”
“我知道。”
“呦呦,還知道,你談過戀愛嗎?”
照江雪白了她一眼。
師傅在一邊沉默許久,開口道:“要是遇到好人家,就嫁了吧,彆回來了。”
照江雪翻了個白眼,每年都這麼說。
“知道啦知道啦。”她笑著,“我怕我要真不回來,你倆得想死我。”
“你要是不回來了,我倆才高興呢!”大師伯開玩笑說。
車來了,照江雪坐上車,接過他們手上的水果,抱在懷裡,又趕著讓他們回去。
“行了,知道了,走吧。”大師伯擺手讓她走。
照江雪報了手機尾號,司機開動車,她向後看,師傅和大師伯還站著,車子拐了個彎,看不見了,照江雪才回過頭。
她把水果抱得更緊了些。
來到車站,買了票,上了車,坐在座位上,看著遠去的大山,照江雪才又有了要進城打工的感覺。
這一路,她想了很多。
她所在的縣城並不算小,可她所在的鄉村卻很小,很窮。師傅買元寶蠟燭得來廣新,每一次都得在寒風裡開很長的時間。
鄉下不比大城市,鄉下更冷,開摩托在風裡吹更寒;師父雖然才四十出頭,看起來卻像五十歲一樣。
這次回來,她發現道觀破落了不少,的確,道觀很多年沒修了,屋頂上的瓦片也很老了,不知什麼時候會掉;師弟師妹們穿的也單薄,被子也薄,洗澡還得燒柴火……
師傅和大師伯雖然不說,但她知道,像溝仔做手術就得花很多錢,而除了溝仔外,還有徐徐,大頭……他們也得動手術,雖然是小手術,可也得花錢。如果算上後續的治療費,那更是一筆天價的費用。
還有除了自己之外,他們都還在讀書,等他們讀完書出來,會不會再回來,也說不定。但師傅是不會停止供給他們讀書的,這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她越想,心越沉,頭也越疼。
她知道,師父肯定瞞著自己,借了很多錢。
這些錢,遲早得還。靠兩個老人來還,幾乎不可能。師弟師妹,暫時不能指望。唯有她。
照江雪萌生辭職的想法。
雖然在南初晴手下做事,能吃到從未吃過的美食,也能睡暖暖的被窩,甚至出門不需要再擔心錢的問題。可是,工資太低了,一萬多的工資,根本不足以支撐她養活一個道觀。
況且,做她的助理,沒有提成,也沒有分紅。
若不是以前上司一直打壓她,霸占她的勞動成果,以自己的實力,本可以做到技術總監的位置的,年薪百萬沒有問題。可是在上司的打壓下,她拿著少得可憐的工資,得到少得可憐的年終獎,還得乾最多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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