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的地時,天差不多亮了,南初晴停下車,看了看時間,六點多,她將照江雪叫醒,輕聲問:“是這裡嗎?”
照江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大門,點點頭說:“就是這裡。”她打了個哈欠尋思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見南初晴好奇地看著外麵,便換個姿勢,問:“跟你想的是不是不大一樣?”
“是有點。”南初晴說,她沒去過道觀,但知名的景點也在網上看過不少,像這樣在深山中不見人煙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門口種著一棵巨大的榕樹,榕樹下有不少紅絲帶,很老,樹身爬滿皺紋。樹後是道觀,大門古樸,是那種舊時代的大木門,看著也不恢宏,老舊的牆壁,藍灰色的牆紙有些剝落,地麵爬滿青苔,屋頂的瓦片殘缺不齊,還有藤蔓纏繞在上麵。
與她去過的金碧輝煌的寺廟不同,也與香火旺盛的道觀不一樣,同樣的跟照江雪老家的三玉觀也有很大的出入,這裡像是被世人所忘記伊甸園,道觀與自然融為一體,仿佛森林中本該有這道觀,毫無一絲違和感。獨立塵世之外,遠離煙火塵囂,卻是個隱世的好去處。
遠看像山中無人居住的地方,木門卻被推開了,裡頭出來一個男人,鶴發白須,道骨仙風。
“哦,二師伯。”照江雪叫了聲,尾音縮到喉頭裡。
南初晴看了她一眼,“怎麼啦?”
“沒,”照江雪說,“快下車快下車。”她打開車門,從後座拿過自己的拐杖下了地。
二師伯走下台階,“來了。”聲音很冷,嚴肅得讓人害怕。
照江雪縮了縮脖子,不敢看他。
二師伯問:“行李在哪?”
“在在後備箱。”照江雪說著趕緊轉身,踉踉蹌蹌地差點摔倒,被二師伯一把抓住胳膊,照江雪抬眸看去,見二師伯陰沉著臉,嚇得一哆嗦。
南初晴拿好行李過來,二師伯放開她,朝南初晴點了下頭便轉身回去。
照江雪鬆了口氣,拉了拉南初晴,要她走在前麵,南初晴好笑地看著她,隨即走在她前麵。
“還在之前的屋子住下。”二師伯說。把她們帶到小屋旁後,他拿出鑰匙給南初晴,又冷冷瞥了躲在她身後的照江雪一眼。
南初晴稍稍替她擋了下,道:“謝謝師伯。”
二師伯沒說什麼就走了。
照江雪鬆了口氣,催促南初晴開門。門上的鎖是南初晴沒見過的老式銅鎖,鑰匙很長,她試了兩下,打開了,推開門,一陣很香的味道撲麵而來。
照江雪說:“是薑花。”
屋子外看著很古舊,裡麵卻煥然一新,木櫃子古舊乾淨,上麵還有雕花,床也是木床,上麵鋪著竹席,白色的蚊帳隨意撩在上方,灰藍色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屋子很明顯已經有人打掃過了,床頭還插著兩三支白色的薑花,很漂亮,像白色的蝴蝶。
打開櫃子,裡麵早已有洗乾淨的道袍,疊得整整齊齊的。把行李放好,換好衣服,照江雪就倒床上去了。
把被子扒過來抱住,真舒服,被子裡麵有陽光的味道。她翻個身,擁住被子,發出大大一聲歎息。
“被子是從小蓋到大的嗎?”南初晴邊問邊扯被子。
“嗯,你乾嘛?”
“看看。”
“看什麼?”
“尿床。”
“喂!”照江雪生氣了,把被子扯回來,“就算尿床也不會留痕跡的。”
“哦。”
南初晴抿嘴偷笑,在她旁邊躺下,床有點硬,躺著硌骨頭,她連續換了幾個姿勢都不得勁。照江雪好笑地看著大小姐適應木床,等她皺起眉,才大方的把被子給她墊在下麵。
“其實呢,人就要睡硬的床,才對脊椎好。”照江雪說,“你家的床太軟了,睡多了對身體不好的。”
“是嗎?那是誰一躺下就不肯起來的?”
“你,就是你!”
“我那床墊可是定製的,價值一百多萬。按你的說法,我得把它換了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