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老太太跟著道:“是啊,那就讓有孫子孫女的搬走,我孫子又不在這,那我不走。”
有人這麼一說,其他人果然又糾結了。
於是大家又不斷地做工作,讓他們搬,可是群眾工作難做就在於,他們的理由總層出不窮,要說服太難了。
特彆是老太太們,她們可不管你什麼大官小官,眼前的實際利益最重要。
什麼泥石流,她們一輩子都沒聽說過,也沒見過,跟她們說是會動的泥巴,她們就嗤之以鼻,因為她們一輩子都在跟泥巴打交道。
而要離開自己的窩,那就得麵臨種種困難。
“鄉親們,我已經說了,你們先搬,到時政府一定會相應地補償你們的。”常天理道。
“補償,補多少?”
“鄉親們,補多少,是要看具體情況作決定,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是要研究的,但我保證,一定會幫大家爭取到讓你們滿意的補償的。”常天理耐心地說道。
可是,下麵還是七嘴八舌。
“不管補多少,現在誰信?國家說每人補一百,這裡扣扣那裡扣扣,到我們的手裡能有十塊就不錯了。”
“就是。”
“一幫人睡,不習慣。”
“做飯做菜難。”
“去彆人的茅房,我家的菜地不要肥料了?”
“我家還有個大肚婆,大身大勢的,怎麼去?”
……
領導乾部們大為頭疼。
正在糾結的時候,一條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祠堂。
他把雨衣帽子拉下,卻是一個年輕的帥哥,他朝常天理道:“常市長,聽說您在這裡值守了一個晚上,您可彆忘了,您昨天還在醫院裡住著呢。”
常天理道:“沒事沒事,你怎麼也來了?”
隻有常天理和支書等少數幾個人認得。其他人都不認識。
那就是陸源。
這麼早,陸源也出現在了這裡,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原來,陸源昨天晚上也沒睡好。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個壩還是會崩。
一定要想辦法把群眾轉移出去。
於是,他來了。
半路上,他接到了官穎芳的電話。
官穎芳說,剛接到電話,衝天坳山塘的大壩果然出現了異常,很有可能會出大問題,必須想辦法動員群眾轉移,想讓他早點上班,她要親自下來,和常天理一起組織群眾轉移,因為做思想工作可能對於常天理來說不太容易。
陸源說,他已經在路上了,做群眾轉移的事他有辦法……
陸源回答道:”上麵要有人看,下麵要有人做工作,您在這兩邊都忙,我當然也坐不住,多一個人,多一雙手,多一張嘴,多一份力,所以就來了。”
這時,鎮黨委書記已經從支書那裡弄清楚了陸源的身份,急忙說道:“鄉親們,這是我們新州市新任的市委副書記,大家歡迎……”帶頭鼓起了掌。
大家一邊鼓掌,一邊心裡非常吃驚,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就是市委副書記,看起來,他比這裡絕大多數的村乾部和鎮乾部都年輕。
當然了,乾部們多少都知道了一些陸源的基本信息。知道他是從省公安廳借調過來的,而且知道他半年前才剛剛從部隊轉業,轉業之後,一開始還隻是一個派出所副所長,甚至還被下放到鄉鎮當普通民警,可是憑借著一係列的立功,不到半年,就從民警乾到了省廳中層領導。
讓乾部們印象最深的,當然是原市委書記龍騰之所以落馬,就跟這個市委副書記有關,他帶領工作組端掉了一個暗藏多年的犯罪集團,然後還挖出了不少犯罪集團的保護傘,而龍騰就是其中的一把傘。
這個人半年就完成了從副科到副廳的大升級,可以說完全就是靠實力,解決的都是老大難問題。
作為基層工作的乾部,大家都知道升級不易,每升一個級彆都要脫一層皮,既要論資排輩熬著,達到相應條件了,又得調動各種資源去爭取,求爺爺告奶奶的相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