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的話讓沈時安心頭猛然一震,他此刻多希望溫九便是九黎公主,這樣他便可三媒六聘迎她入府,他二人亦可光明正大日日廝守。
可惜,溫九不可能是九黎公主。
剛剛那一瞬他甚至動了欺騙沈老夫人的念頭,但隻瞬間他便把這個荒唐的想法按下。
一來,就算騙過了沈老夫人也騙不過那些族老,二來,他不能把溫九帶入一個更難堪的境遇中,冒認他人身份對溫九而言是一種侮辱。
而他,不舍得她受辱。
他甚至不希望溫九卷入沈家奪權的旋渦之中,他希望她能在他二人的小院子中靜守歲月安穩,他會傾儘全力護她。就算真有一天出了意外,他也會提前為她安排好退路。
家國覆滅之痛她已經曆過一次,他盼她餘生儘是溫暖。
況且母親看重的是溫九能夠給沈家提供助力,而他也不確定溫九手中還有什麼底牌,若是隻有農耕之事呢?若是後續她什麼都不能為沈家做、不願為沈家做呢?
到時候依著母親的性子又要一通鬨騰。
沈家這後宅深深看似繁華無限,實則內裡儘是趨炎附勢捧高踩低,溫九一個沒有家族庇護的女子真到了沈家定會被排擠孤立,他母親還有那些個嬸娘嫂子弟媳婦以及妹妹們,烏泱泱的,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比起沈家,溫九倒不如留在溫宅,不必晨昏定省,不必恪守禮製,亦不必與人勾心鬥角。
想起溫九在宅院中斜倚著軟榻巧笑嫣然的場景,沈時安不禁唇角勾起淺笑。
“時安,你想什麼呢?”
沈時安回神,“沒什麼。”
沈老夫人氣死,“你又在想溫九。”
“母親。”
“那次我與你說話你走思就是在想溫九,當時我還說溫九無論如何鬨騰也不會跟沈家有交集,結果可好,你給我憋了個大的,直接與溫九通奸挑明了關係。”
“母親,你剛剛還說要娶溫九入沈家呢。”
沈老夫人蹙眉沉默片刻,“我那也是一時衝動。九黎公主啊,何等尊貴,若是能得她叫一聲婆母敬茶問安不知要羨煞多少人。
可是溫九畢竟嫁過人還生過孩子,如今名聲又不好,沈家娶她做主母也要掂量一二。亡國公主,手中究竟還有沒有底牌。”
沈時安快速打斷沈老夫人的糾結,“您彆糾結了,我剛剛同族老們探討過此事,我們都覺得溫九應該是溫家女,不是九黎公主。”
沈老夫人又坐不住了,“溫家女?何以見得?”
“傳聞九黎公主武藝超絕,溫九她毫無內力。況且以九黎公主之尊,不可能嫁給陸明嶽,更不可能做我的外室。皇室貴胄,寧折不彎,母親當知曉。”
沈老夫人若有所思,“是啊,”
忽然她又有些著急,“可若是溫家女便與溫濯有關,當年天盛帝有令,溫氏後人人人得而誅之,不論嫡係還是旁支。溫九她會拖累你的啊。”
沈時安重重歎息,“天盛已經滅國,各國明麵上依舊保持著對天盛王朝的尊崇,而實際上這種尊崇已是一紙空話。人們對天盛王國舊人的態度隻會是敬而遠之。
母親覺得,誰會與周星渚這種絕世高手為敵去聽故去天盛帝的號令誅殺溫九呢?
圖什麼?圖活太久,命太長?”
沈老夫人:“......”
感覺兒子這話像是在敲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