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辭趕到時已經有很多人在圍觀,她微蹙眉,聲音中滿是威儀,“何人喧嘩。”
書院的護衛率先行禮,“院長。”
圍觀百姓一聽眼前之人是棲雲書院的院長都道,“院長來了,院長來了。”
那些鬨事之人也安靜下來。
領頭的男子大著膽子上前,“求院長為草民做主啊。”
這男子約莫三十六七的年紀,身上所著衣衫破舊還有些許補丁,但看上去不顯臟汙,洗的十分潔淨,補丁上的針腳亦十分細密。
蘇錦辭挑眉,“你有何冤情該去京兆尹,來我書院做什麼?”
“我媳婦兒是你們書院的學生。”
蘇錦辭:“說吧,所為何事?”
一提這茬旁邊一個老婆子哭天搶地的哀嚎出聲,“院長啊,您要為老婆子一家做主啊。那柳翠蓮黑心肝嘍,她為了來書院讀書把肚子裡的孩子打嘍。
那可是我們老張家的根兒啊,那定是個男嬰。
我們老張家是造了什麼孽呦,怎麼娶了如此臟心爛肺的東西,哎呦,我老婆子不活嘍,我那乖孫兒啊,還沒出生就這麼沒嘍。”
這事兒吧,蘇錦辭還真知情。
這個柳翠蓮人伶俐潑辣,看上去就是吃慣了苦十分能乾的那種賢妻良母。她也極有主意,在聽說書院不招孕婦後直接打了孩子,小月子坐了三日就急急忙忙來了書院。
蘇錦辭覺得這柳翠蓮是個狠人,適合挑頭乾事。這幾日已經有一些自命清流的世家私下聯合一些學子欲抵製女子入朝為官之事,這柳翠蓮算是她的及時雨。
當時這事兒高陽公主也知情,她還就此事給自己說了一些觀點言論,乍一聽驚世駭俗,細一想還挺有道理。
那男子見蘇錦辭沉默以為蘇錦辭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院長,這樣的毒婦怎能入書院,還想著參加科舉入朝為官?呸,她配嗎。”
旁邊一個族老道,“咱就是平民百姓,根本不想著入朝為官那點事。女人就該在家生孩子帶孩子洗衣做飯,真讓女人做了官那不成了牝雞司晨。”
蘇錦辭氣樂了,這老頭還有幾分學問。
她也不急,“把柳翠蓮喊出來,讓雙方都說道說道。”
書院護衛剛走幾步便折返回來,原來是柳翠蓮聽說了此事直接趕了過來,她見到門口這陣仗直接給蘇錦辭跪了,“院長,救我。”
柳翠蓮一出來那男人直接衝了上去,凶神惡煞的就要打人,柳翠蓮本能的抬手去擋,幸好護衛都是經過訓練的,早就手疾眼快的將男人拉到一旁,還有兩個護衛直接立於柳翠蓮兩側護住了她。
蘇錦辭怒道,“誰允你動手打人?”
到底是官家夫人,名門閨秀,如今又領了官職,蘇錦辭身上的氣勢駭的那男人退縮到一旁,那老婆子賠著笑臉道,“柳翠蓮是我們家的媳婦兒,這當家的管教自個女人天經地義。”
蘇錦辭重重歎氣,這一刻她無比深刻的感受到了棲雲書院存在的意義。
棲雲書院不是高陽公主調侃時所說的炮灰,而是破開女子身上枷鎖的利刃。那些血淋淋的真相人們已經習以為常,隻有少數女子借由棲雲書院這個契機將事情鬨大、將天捅破才會有人關注到女子身上的累累傷痕。
就如公主所言,我們是要幫助女子,可也得她們求助啊。
我們是要教會她們反抗,可也得讓她們看到反抗後的希望啊,若反抗之後是無儘的深淵,誰還敢反抗,反抗的意義又在哪?
柳翠蓮就是第一個求助者,她很重要,這件事也很重要。
蘇錦辭回神對柳翠蓮道,“他們說你為來書院讀書而打胎,這件事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