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從隨身的錦囊中取出三炷線香,點燃後俯身合十,緩緩將香插入龍首前的白玉鼎中。
青煙嫋嫋升起,朱砂石龍忽然輕輕震顫了一下,緊接著,一聲震得密室牆壁都嗡嗡作響的怒吼從龍喉中迸發出來,那聲音尖銳又磅礴。
可不過片刻,怒吼便漸漸弱了下去,轉為綿長的嗚咽,龍首也微微低垂,似在經曆掙紮與傷痛。
溫九麵色微變,看來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幸好夜北淵回來的及時,提醒的及時。
她不敢遲疑,從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墨色占卜石,指尖在石麵上輕輕摩挲,石麵頓時泛起淡淡的青光。
她抬眸望著石龍,聲音輕柔卻堅定:“地主鏡龍,吾乃君氏血脈,身負帝王之命,卻因前世因果累及您與蒼生。
今我願以帝運為引,將帝王氣運傳於腹中胎兒,求您為我解開帝運,護胎兒平安降生。”
是的,溫九想將帝運傳給女兒還有另外一方麵原因,她怕她和夜北淵用儘全力都護不住女兒,可若女兒提前成為天盛之主,鏡龍自會守護女兒。
就像如今,鏡龍在為她而戰。
溫九話落,碩大的龍身忽然閃耀起灼目的紅光,石龍的赤瞳也隨之亮了幾分。
這是...鏡龍聽到了溫九的請求。
然,這尊地脈之龍久久未給出回應。
良久後,又是一聲哀鳴聲傳來。
忽然間溫九似是與鏡龍心意相通,感受到了鏡龍所承受的重創,亦感受到鏡龍遲遲不答應她的原因。
其一,她乃天命帝王,鏡龍與她氣運交織,不忍舍棄她;
其二,鏡龍也是個倔脾氣,他延綿千年,除非君氏王朝暴政不仁自斷氣運,否則顧昀州搞不死他,最差的結果就是被顧昀州重傷沉睡上幾百年。
這是這沉睡期間,天下必亂。
他再蘇醒後他與君氏的氣運相連能否還在,就隻能看天命了。
他不想對顧昀州這個外間的修士認輸,雖然這個修士十分強大,但是戰鬥到最後,此方天道定不會無動於衷。他受損,整片天地的靈脈氣運都受損,也會間接傷了天道。
混到他這個境地的地龍,已非普通靈物。
可溫九不願如此,她大聲道,“您若有損,必傷及這片天地的氣運,縱顧昀州被此方天道懲罰,您和他也是兩敗俱傷。為君氏帝位計,為天下百姓思,為您之體魄謀,此舉並非最佳選擇。
您解除我的帝運,顧昀州便不會再糾纏於您。”
鏡龍給出了隻有溫九才能聽到的回應,“你若失了帝王氣運,那修士想帶你離開此方天地,天道會裝死。這小修士有些背景,天道老兒一直睜隻眼閉隻眼任他在此間為禍。”
溫九目光堅定,“我無懼,願以此身承因果,不累及蒼生。唯腹中胎兒讓我放心不下,求您護其周全。”
良久後,一聲沉重的歎息聲混著龍吟聲傳來,“罷了,依你所願。”
話音落,這尊石龍居然有了變化,原本緊抿的龍吻張開,溫九快速取過供案上一隻玉杯,先是咬破自己的指尖,將鮮紅的血珠滴入碗中,隨後看向身旁的夜北淵,輕輕點頭。
夜北淵會意,亦刺破指尖,將血滴入杯內,二人的血在玉杯中漸漸融合,泛起淡淡的幽光。
溫九捧著玉碗,緩緩走到石龍麵前,雙膝跪地,將杯中血傾倒進龍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