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長亭搖頭,輕輕蹲下身來,與長寧平視,溫聲道,“阿寧,若祖母不許你和阿玉說話了,而長姐準允,你會聽誰的話?”
“長姐的。”長寧未帶猶豫。
“那如果祖母讓你吃黃果,還是長姐希望你用山楂呢?你聽誰的?”
“長姐的。”
長寧想了想,斬釘截鐵道。
“如果祖母——”
“都聽長姐的。”
小阿寧眨了眨眼,語氣堅決地出言打斷,緊緊握住長亭的手,目光沉凝地看著長亭,語氣堅決,“長姐不會害阿寧,長姐可以用自己的命來換阿寧活,而彆的人,阿寧沒有看見過,所以不會相信。”
長亭寧願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可真定大長公主對長子身亡的痛,敵不過“以大局為重”的顧量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既然陸綽的死都不能讓大長公主狠下心來直麵次子,更何況她們這兩個微不足道的孫女,陸紛若起心著意加害,真定大長公主將才所說的“相依為命”,不過隻是空談罷了。
“誰都不要信任,就算回了陸家也記得誰都不要信任。”
長亭將幼妹摟在懷中,“除了我、阿玉阿姐...”
小長寧將頭憨憨地擱在長姐的肩頭,默聲默氣兒地靜聽下來,後言入耳卻再未聞其聲,小長寧以為長姐這是說完了,便大張嘴正欲朗聲應個是時,長亭又開口了。
“除卻我、阿玉還有蒙拓,誰都不要相信。”
長寧下頜一張,“是!”
再仔細一想,這蒙...蒙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來著?
嗯,好像是送她們到冀州的那個頭頭,和嶽番哥差不離的歲數,長得高高大大的那個阿哥吧?
小長寧腦子裡再將蒙拓的相貌模模糊糊過了一遍,重重地點了頭。
將送走真定大長公主,白春和滿秀兩丫頭當真是掐著飯點兒回來的,白春昂著頭回稟,和青梢說的那些話都差不離,就在多了兩句,“...大爺今兒一大早又被罰了四十下軍棍,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恐怕是送不了咱們了,現如今是老爺身邊的常將軍正備著馬鞍裝糧草,做準備呢。”
真定大長公主默許石家送她們回平成?
真定大長公主恐怕終究是與石家達成了某種協議的吧。
長亭再問,“嶽三爺呢?他隨行不隨行?”
白春嗓子眼一滯,跟吞了一大口白開水似的。
對了!
陸家這兩姑娘是被二爺身邊那人送回來的啊!
她怎麼就忘了打聽這碼子事兒啊!
“隨。”
滿秀縮在後頭,悄聲應,“嶽三爺與嶽小爺都跟著一道走。石家約莫集了過千名將士護送,一早東城和西城的頭兒就過來了,石老爺一早便用了早膳往刺史府去。”
長亭點點頭,再看了白春一眼,“英雄不問出處,阿春學著點吧。”
白春漲紅一張臉,如雞搗米點頭。
定下的日子是後日走,東廂是沒啥好收拾的,隻是白春一連兩日都走街竄巷地和人彆過吃宴,庾氏中途過來一趟,特意將白春一家六口的身契拿了過來,長亭如今是寧願用石家的人也不放心用陸家的人手。
其實一直未曾有長英的消息,長亭就一天不想走,可此間緣故,她也沒想過告訴真定大長公主。
一則拿不清真定大長公主的態度,二則她無法確定大長公主身邊有沒有陸紛的人。
若是石家救了長英,石猛與平成陸氏的牽扯便斷也斷不了了,相對於陸紛,陸長英才是石猛應該下重手寄托的對象,因為兩者之間有利益牽連,長亭很確定石猛至少對陸長英沒惡意。
可恰好相反,陸紛對這個親侄兒,卻是滿滿惡意啊。
東廂裡一連兩日進進出出的人便未斷過,漿洗房有個小丫鬟臨近暮合時端著一木盆的衣裳進來,臨走時又將一團東西塞到長亭手裡,長亭展開一瞅,是塊湘綾帕子,四四方方的,上麵繡三隻鴻雁,鴻雁浮雲之後隱約可見一輪朝陽。
邊角處繡得有字,長亭拿近一看。
四個大字兒。
後會無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