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刺入腹部的瞬間,上官睿全身肌肉繃緊,脖頸上青筋暴起。
劇痛如千萬根鋼針順著脊椎竄上大腦,卻又在下一秒轉為詭異的清明。
他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冰晶——時間感知被藥物加速了。
對著球球,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個字:“走……”
他咬牙站起身,踉蹌著向出口衝去。
通道儘頭,一道纖細的身影逆光而立。
他撐著牆壁起身,軍靴在金屬地麵上拖出兩道血痕。
球球咬住他的褲腿,貓眼閃爍著危險的光,卻依然忠實地執行著引路程序。
通道儘頭的應急燈突然炸裂,在漫天玻璃碎片中,他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逆光中冉以沫的防護麵具隻剩半邊,露出的臉頰上交錯著血痕和能量灼傷的焦痕。
但她的眼神依然鋒利,像他們第一次在火星戰場相遇時那樣。
“阿睿!”
她衝過來的速度快得超出人類極限,衝過來接住他下滑的身體時,他聞到了熟悉的薄荷味洗發水氣息,混著血腥氣和電路板燒焦的味道。
“主腦……”
“死了。”
她簡短地回答,同時撕開他染血的作戰服。
當看到那個碗口大的貫穿傷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你用了納米修複劑?”
上官睿想扯出個笑容,卻咳出一口帶著內臟碎片的血:“沒得選……。”
他抓住她手腕:“你大哥他們……”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崩裂的金屬管像標槍般插在他們身旁。
球球發出尖銳的警報聲,爪子在扭曲的地麵上打滑。
當他們跌跌撞撞衝到隔離門前,冉以沫突然停下腳步。
她抬頭對著監控攝像頭嘶吼:“小林子!”
聲音在空曠的通道裡回蕩。
守望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機械音裡竟帶著人性化的溫柔:“小沫沫,我不想你能重來一次……”
主控室的全息投影在他們麵前展開,顯示著正在崩潰的基地結構:“我現在這個樣子隻能算個機器,對我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塵歸塵,土歸土……。”
守望者站在主控台前,機械手指輕撫著屏幕上冉以沫的臉。
他身後是正在倒計時的自毀程序,數字鮮紅如血。
“沫沫,我愛你,珍重……”
“不!”
冉以沫撲向投影,手指卻穿過了虛無的光影。
監控室內,金屬麵具落地的聲音清脆刺耳。
守望者——或者說,曾經的小林子——緩緩摘下了那副遮掩麵容的機械麵具。
露出的半張臉,是燒焦的皮膚與裸露的肌肉組織,猙獰的疤痕從額頭蔓延至下頜,像一幅被烈火灼燒過的地圖。
而另外半張臉,則是冰冷的機械結構,人造眼球閃爍著微弱的藍光。
他最後看了一眼監控屏幕。
畫麵中,冉以沫正扶著上官睿跌跌撞撞地向外逃去。
她的臉上沾滿血跡,眼神卻依然堅定如刀。
“你終究不是她……”
他輕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像是許久未曾開口。
記憶裡的那個女人,總是穿著一身鮮豔的紅衣,在末世的廢墟裡像一團跳動的火焰。
她大大咧咧地拍著他的肩膀,卻在每一次任務前,偷偷給他的裝備裡多塞一支醫療凝膠。
“小林子,彆死了啊!”
她笑著對他說,眼睛彎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