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更多的蠻子在蟻聚,舉著木盾,頂著箭和石頭上雲梯。
就在這時,一道天籟之音傳進他的耳朵。
蠻子退兵了!
他神色一喜,可當聽到傷亡數字後,一顆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死傷近千!
短短半日,守軍去了三分之一!能打的乾兵已經不足半數!
蠻子隻需要再攻一次北固關必破!
他靠在城垛上,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今天,就是他宋岩的死期嗎?
下午,蠻子的戰鼓和號角果然再次響起!
這一次,攻城顯得更瘋狂,像是餓極的狼群撲向最後一塊肉!
更多的雲梯豎起!
更多蠻子湧上城牆!
城牆上突破口一個接一個出現!
乾兵被不斷壓縮,做著徒勞的抵抗!
城牆上到處是屍體,踩在上麵都打滑!
宋岩感覺自己成了個破風箱,每一次揮刀,都需要耗儘全力。
身邊楊威臉色慘白,血似乎流乾了。
宋岩看見一個斷胳膊的少年雜役在地上爬,還沒爬兩步,就被蠻子的刀尖釘穿了後心。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天空一片灰敗。
媽的。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就在他握緊刀,準備衝上去換掉最後一個蠻子的百夫長時,他忽然聽見一種奇怪的聲音。
起初很低沉,混雜在廝殺聲裡幾乎聽不真。
像風聲?
不對。
像鼓聲?
也不是。
楊威也停下了動作,臉上露出迷惑之色,“你聽見沒?”
那聲音慢慢變大,變得越來越清晰。
像嗡鳴。
又像人喉嚨深處的悶雷滾動。
低沉,原始。
帶著奇特的震顫。
如風一般穿透了戰場上的呐喊和哀嚎。
城牆上還沒死的乾兵漸漸停止了動作,茫然地尋找聲音的來源。
連撲到一半的蠻子也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聽見了...”
宋岩的聲音乾澀,眼神重新聚焦,帶著一絲困惑和本能的不安。
“那是什麼?”
楊威搖搖頭,染血的臉上滿是驚疑。
嗡鳴的震顫聲,像大地深處傳來的脈搏,敲在每個人心頭。
突然,眼尖的乾兵失聲尖叫起來。
“那邊!看那邊!”
所有人都循著聲音方向望去。
遠處山坡上,一支軍隊赫然出現!
無數隻馬蹄卷起地上混著雪的泥,像一股洪流般傾瀉而下!
為首的大旗雖然看不清字,但那熟悉的衣甲顏色——是乾兵!
足足有數千之眾!
他們沉默著策馬衝下,整個馬隊如同一支巨大的箭頭,直指蠻子坐落後方的中軍!
但這支援軍中最令人心悸的,是衝鋒在最前方的一小股騎兵!
他們全身都被厚重的甲胄包裹得嚴嚴實實,如同移動的鐵塔!
就連他們身下的戰馬也披掛著馬甲!
那低沉嗡鳴的聲音就像是這些金屬巨獸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吼!
城牆上幸存的乾兵忘了身上的傷痛。
有人張著嘴,眼神呆滯,甚至有人腿一軟,坐倒在血泊裡。
城下的蠻子也一個個被嚇傻了。
恐怖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那沉重的嗡鳴如同無形的手,狠狠的捏住了他們的心臟。
那是什麼?
中軍將旗之下,阿布思臉色發白,座下的戰馬焦躁不安地原地踏蹄。
所有蠻子,那些平日裡以勇悍著稱的百夫長們,此刻都感到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頭頂。
源自本能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所有人。
就在蠻子驚恐的目光中,陳策帶著鐵浮屠,如同燒紅的鐵釺,凶狠地撞進了蠻子之中。
他停下呼麥,噬血刀向前狠狠一指: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