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經理嗓門老大了。
這個時候龔經理屋內的燈是黑著的,看來,真的喝多了。
“你們覺得我風光,其實我這一輩子,都是孤獨的。我愛這個電力工程,以電為家,但我虧欠了家人,我儘力用錢去彌補。”
張斌和餘磊聽得慌的很,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那個男的有什麼好?不就是欺負彆人老公不在家。”
餘磊懂了,被戴上大草帽了,沒想到乾到主任級彆,依舊是“濤聲依舊”,被“摘桃子”。
軍人有軍婚。
電廠呢?
正常人誰來這裡?
這就是為啥公務員好,人家性價比好,電網也是好工作,工資低調,起碼不用熬夜,還能回家。
有家才有國,有小家才有大家,家風家訓,可是電廠裡全是光棍,單身漢,全都呆在深山老林裡。
前人種樹,後麵乘涼的人都是彆人家的了,你家的地你走了,連個繼承人都沒有。
啥叫傳承,沒後你傳承個啥。
“賺夠了錢,退居二線。”
“退休?五十歲嗎?”
成經理“哼”的冷笑一聲,“領養老金,住養老院嗎?臨死搞個五保戶?”
成經理不退休,不是因為舍不得權,是因為他舍不得這幫人,舍不得這片工地。
電廠都是親兄弟。
一群有緣的可憐人,大家相聚在一起。
他頓了頓,拳頭又癢了。
磅!
磅磅!
磅磅磅!
成經理的拳頭,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吧嗒”,全部的公車,玻璃都碎了。
“趕緊,拉回去。”張斌一個眼神,三人趁著成經理有些昏睡意,一人一條腿,另一個夾住胳膊,硬生生的將成經理弄回宿舍。
“車玻璃咋辦?”
“涼拌。”
張斌電話通知小梁聯係修車的,三個人先把車玻璃渣處理掉。
錢啥的,餘磊、莫清零,張斌用成經理的微信紅包給付掉了。
難怪成經理申請來北海,都是“苦命人”,成經理要活個人樣,我們呢?
“我們?”莫清零掏出一張彩票,順便瞟了一眼餘磊,“領導都這樣了,我們一沒錢,二沒房,三,還沒時間。我就問你,怎麼活出人樣。”
“人不能沒有希望。”餘磊低著頭。
“這不就是希望。”莫清零回去打開電腦,兌獎去了。
夜深了,月光灑在公租房的圍欄上,鐵絲網在風中微微晃動。
遠處的海浪聲此起彼伏,餘磊睡不著,渾身哆嗦,因為他酒精耐受不行,一喝酒就這樣,睡不著,約喝越清醒。
“希望”,“傳承”?
“啊——”
有人在樓頂上吼叫了,這聲音很熟悉,就是張斌。
成經理的故事觸動了,張斌。
兩個離婚,有孩子的男人,惺惺相惜。
這個本來應該是形容英雄的,然而,在這裡卻用來形容自己的兄弟。
每一個電廠人,用青春和汗水,築起一座座電廠、變電站、輸電線路,卻也犧牲了家庭、健康與情感。
七月,是新生報到的日子。
餘磊,已經轉正半年,工作一年了,他作為工號第二十的年輕,屬於北海電廠的前輩,老人,但是是工作上的新人。
“土建主管”是他的新職位,在總圖規劃上,加班,努力工作,餘磊被提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