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被強盜所殺,慈雲寺的僧人包庇凶手,我上門,隻為求一個公道。他們不給,反要害我。”
“我為報血仇,滅了慈雲寺滿門。此事,我認。這樁因果,到此本該了結。”
“可我沒想到,打死了小的,就來了老的。”
“先是來了幾個會些粗淺法力的和尚,說我是魔,要為慈雲寺報仇。我殺了他們。”
“接著又來了能降神的得道高僧,說我罪孽滔天,要將我鎮壓。我同樣,也殺了他們。”
“再後來,連金身羅漢都出動了,最後更是引來了這位淨念菩薩,口口聲聲,皆是要為死去的同門討還公道。”
“我陸凡沒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也不懂什麼佛法真意。”
“但我這個人,就認一個理!”
“我陸凡這一生行事,絕不低頭!”
“誰要打我,我就打誰。誰要殺我,我就先殺他!”
“你們說我屠戮僧人,沒錯!可這一路行來,哪一次是我主動招惹?”
“我為父母報仇之後,本想尋個深山老林,就此了卻殘生。”
“是你們佛門不依不饒,一路追殺到此,是你們聯合天庭,將我捆在這斬仙台上,非要將我挫骨揚灰!”
“如今,您這位過去佛祖親自下場,卻反過來說是我仇視佛門,說我是魔頭禍源?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從來都不是我陸凡要與佛門為敵!而是你佛門,從上到下,都視我為死敵!”
“我仇視的,隻是那些想要我命的人!他們恰好都穿著一身僧袍,念著佛號而已!”
陸凡這一番話,擲地有聲,讓在場許多仙官都為之側目。
這小子也太勇了吧?
真的就天不怕地不怕?
在這種時候,還敢公然威脅佛祖?
狂!
太狂了!
這種感覺,許多年輕的仙官從未體驗過,但那些從封神年代、從上古走過來的老神仙,卻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
托塔天王李靖的臉色鐵青。
他想起了那個跪在他麵前,剔骨還父、削肉還母的兒子,那個桀驁不馴、要殺父證道的逆子。
太白金星捋著胡須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猴子也是這樣被綁在這裡,麵對天庭的赫赫威嚴,麵對玉帝的無上權力,那雙火眼金睛裡燃燒的,是同樣不屈的火焰。
人群中,幾位須發皆白的老星君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回憶。
恍惚間,大家都看見了那個石猴,在刀砍斧劈、雷轟火燒之中放聲大笑,嘲弄著諸天神佛的無能。
看到了那個白衣的少年真君,為了劈開桃山救出母親,手持神斧,對抗整個天庭的旨意,那份決絕,與今日此景何其相似。
像!
太像了!
被逼到絕境時的那份寧折不彎。
麵對強權時的那份悍然不懼。
那是一種根植於骨子裡的東西,任憑後天如何修行,如何成仙,如何成佛,都無法磨滅的本性。
難怪!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難怪這人能和孫悟空,能和楊戩扯上因果。
他們根本就是一路人!
燃燈古佛看著陸凡,居然難得有些訝異。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好一張利口。”
“也罷。”
他長歎一聲。
“既然因果糾纏,難分對錯。那貧僧今日,便給你們一個了結此事的機緣。”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了被楊戩打得重傷,麵如金紙的淨念菩薩。
“淨念,你上前。”
淨念菩薩顫抖著上前一步。
他不敢看楊戩,也不敢看孫悟空,隻能將滿是恐懼與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燃燈古佛。
“佛祖......”
他嘴唇蠕動,聲音嘶啞,一個字都說不完整。
燃燈古佛的目光平靜如古井,落在他身上,讓他感覺比楊戩的刀鋒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