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這樣,燃燈的心就越是下沉。
這表明,哪吒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不會再被言語動搖。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燃燈的目光,隻得再度轉向刑架上的陸凡。
“陸凡,本座再問你一次。你殺孽纏身,罪業深重,唯有皈依我佛,日夜誦經,方能洗去一身罪愆,求得正果。你,可願入我佛門?”
這是他最後的通牒,也是最後的懷柔。
陸凡抬起頭,輕輕笑了。
“多謝古佛好意。”
“陸凡,寧死!”
四個字,擲地有聲,回蕩在死寂的斬仙台上。
燃燈古佛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
好一個寧死不從!
既然懷柔無用,大義難撼,那就隻能用最直接的辦法了。
他的神念悄無聲息地探了出去,分彆連接上了三個人。
李靖,金吒,木吒。
“李天王,令郎性情剛烈,易動真情。今日之事,關乎天庭法度,更關乎佛道兩門之顏麵。陸凡此獠,斷不可留。還望天王以大局為重,勸誡三太子,莫要因一時意氣,鑄成大錯,也免得為你李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靖的身軀一震。
燃燈古佛,這是要逼李家,自己清理門戶了。
他父子之間的隔閡,才剛剛有了彌合的跡象,難道今日,又要因為一個外人,再度走向決裂嗎?
與此同時,分立於佛門陣營中的金吒和木吒,也收到了同樣的傳音。
“金吒,木吒。你二人皆為我佛門中人。如今,爾之三弟為一罪囚所惑,將要置我佛門顏麵於不顧,與天規為敵。此事,不光是你們的家事,更是佛門之事!莫讓本座失望,也莫讓你們的師尊失望!”
金吒手持遁龍樁,麵露難色。
木吒手握吳鉤劍,眉頭緊鎖。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為難與掙紮。
一邊,是手足情深的弟弟。
另一邊,是師門重托,是佛門大義。
他們比誰都清楚哪吒的脾氣。
若是強行阻攔,以他的性子,恐怕會當場翻臉,在這斬仙台上,與他們兄弟二人兵戎相見!
那樣的場麵,他們想都不敢想。
可燃燈古佛的命令,又豈是他們能夠違抗的?
一時間,李家父子三人,各自心事重重,朝著哪吒走了過來。
哪吒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
他那原本挺得筆直的脊背,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一種混雜著彆扭與煩躁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這一下,他整個人都有些拘謹。
什麼情況?
自從封神事了,他們一家人,便再也沒有這樣齊整地站在一起過。
父親李靖,貴為托塔天王,鎮守天門,常年身居高位,威嚴肅穆。
大哥金吒,侍奉佛祖,長隨左右,早已是佛門中人。
二哥木吒,師從觀音大士,在南海紫竹林修行,更是斷了紅塵。
平日在天庭,父子兄弟,碰了麵,大多也隻是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彼此間的距離,可能比與同殿為官的仙僚還要遠。
偶爾有家宴,也是在李靖的強令之下,場麵尷尬,話不投機,最後不歡而散。
數千年來,都是如此。
可今日,在這斬仙台這種萬眾矚目的地方,父親、大哥、二哥,三人同時向他走來......
哪吒的心沉了下去。
他瞬間就明白了。
這恐怕,絕對不會是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