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拿出了老君賜下的金丹,也儘了轉送的本分,自是心無掛礙。
他將空葫蘆塞好,收回懷中,便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那周遭的仙神無論以何等眼神審視於他,他皆是不在意,隻踱步回到楊戩身邊,立於其側。
他覺著此地除了舅舅與師父,倒也沒幾個相熟之人,若非因著老君所托,實不願多留。
此番事了,心中一派坦然。
斬仙台上,陸凡的身軀被那粗大的鎖鏈捆縛,紋絲不動。
即便金丹之力已將他傷勢儘數複原,修為更是一躍而至地仙門檻,可這斬仙之鏈與天羅地網,亦非尋常之物。
自開天辟地以來,斬仙台便矗立於此,不知斬殺過多少妄圖逆天而行的仙魔,其禁製之嚴密,便是大羅金仙亦難撼動。
當年齊天大聖法力通天,以金剛不壞之軀亦受困於此,最終不得不被送入八卦爐中,方才覓得一線生機。
陸凡雖有奇遇,然與昔日大聖相較,其境界仍是天壤之彆。
此番金丹效用,也隻是固本培元,助其精進,卻非是脫困之法。
故而,眾仙眼見陸凡氣息強盛,卻仍被牢牢縛住,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
“這......這老君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意?”有仙官低聲喃喃,滿是揣度與不解,“送了這般造化,卻又不令其脫困,難道隻是為了療傷不成?可陸凡此番觸犯天條,罪孽深重,豈是區區療傷便可了結的?”
“你這話說得可就淺薄了。”另一位年長的仙官撚須輕歎,搖了搖頭,“太上道祖行事,向來玄妙莫測,豈是我等能輕易揣度得了的?他老人家的心思,便是聖人亦難以儘知,更何況我等區區小仙。莫看眼前情狀,其中定有深意。”
一時之間,斬仙台上竊竊私語之聲不絕於耳。
方才因楊戩與孫悟空之爭而壓下的議論,此際又因太上老君的突兀介入而重新泛濫開來。
眾仙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目光複雜。
有驚歎於陸凡機緣深厚的,有羨慕其一朝得道的,更有那心懷叵測的,暗自思忖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何等驚天秘密。
要知道,太上老君乃三清之首,道門之祖。
自封神量劫後,他便極少過問三界俗事,長居兜率宮中,潛心煉丹。
除了偶有閒情,放些童子或坐騎下凡,助那西行之人增添些磨難,以應天數,其餘時候,皆是清靜無為,不沾因果。
今日卻破例主動賜下九轉金丹,這等舉動,如何不教人驚詫莫名?
“諸位道友,且莫急著揣測。”一名佛門羅漢雙手合十,麵色沉靜地開口道,“太上道祖既有此等賜予,想來必有其緣由。燃燈古佛既言陸凡與鬥戰勝佛乃師出同門,而老君又自稱其師叔,這其中因果,當以古佛明示,或問那金丹轉送之人。”
此言一出,眾仙目光再度聚焦。
一部分落在燃燈古佛身上,一部分則齊齊投向了沉香。
燃燈古佛方才閉目養神,雖未言語,然心中思潮起伏,百般不解。
他自詡棋藝精妙,將天庭諸仙、李靖父子乃至陸凡此番劫難皆算計在內,唯獨不曾料到,太上老君竟會橫插一杠。
此刻聽聞羅漢之言,他緩緩睜開雙目,眼中並無波瀾,隻是輕聲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他保持著那副悲憫而又神秘的笑容,沒有給出任何解釋。
眾仙見狀,心中愈發敬畏,知曉這位古佛不願多言,其中必有天機。
於是,許多神仙便將目光投向了沉香。
“沉香小友,”一位仙長上前一步,和藹問道,“老君賜下金丹之時,可還有其他囑咐?比如這陸凡的處置,或是這金丹的用處,可有細說?”
“是啊,沉香,你方才說老君道是故人弟子,未曾照拂,今日恰逢其會,補給小輩見麵禮。除此之外,可還有旁的言語?”
另一位仙子也出言相詢。
就連孫悟空也撓了撓頭,問道:“乖徒弟,那牛鼻子老道可有提及為師之事?”
沉香被這般多的目光包圍,又被連連發問,不免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揉了揉鬢角的碎發,環顧了一圈,見人人皆是滿臉探究之色,便也直言不諱道:“諸位仙長,師父,老君他老人家便隻說了那些話,其餘再無半句交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