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沉默了片刻,廣成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荒唐!”
“玉虛宮乃聖人道場,收徒自有法度。貧道執掌玉虛鐘數萬年,門下弟子名錄,儘在心中。”
“師尊他老人家清修萬載,早已不問世事,更未曾收過新徒。此事休要再提,以免褻瀆聖聽。”
言簡意賅,斬釘截鐵。
這一下,是蓋棺定論了。
連十二金仙之首的廣成子都親口否認,此事已是板上釘釘,絕無更改的可能。
斬仙台上,眾仙終於鬆了口氣。
鬨了半天,還是一個走了些運道,卻又不知天高地厚,犯下大罪的散仙。
僅此而已。
原來是虛驚一場。
燃燈古佛看著眾仙的反應,心中一片安然。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將一切可能性都堵死,讓陸凡再無任何可以倚仗的背景。
然而,就在這滿場釋然的氣氛中,卻有幾道目光,格格不入。
那是人群中的幾位闡教弟子。
他們心中,都在想著同一件事。
你曾是闡教副教主,沒錯。
你對昆侖山了若指掌,也沒錯。
可你如今,是佛門的過去佛,是西方的燃燈上古佛!
你早已不是闡教中人!
一個早已叛出師門,改換門庭的叛徒,又有何麵目,在此地大言不慚,以闡教舊人的身份自居,談論師門之事?
封神之後,你投入西方教,可曾念及過半分往日的情分?
說到底,你一個叛徒神氣什麼?
隻是這份憋屈與厭惡,他們不能說,也不便說。
這口惡氣,眼看大家就要咽下去了。
卻不料虛空中廣成子的聲音竟再度傳來。
“楊戩,哪吒。”
這平平淡淡的四個字,卻讓場中氣氛再度一緊。
楊戩與哪吒皆是身子一震,齊齊躬身,朝著虛空行禮:“弟子在。”
燃燈古佛合十的雙手微微一頓,那本已安然的心境,又起了一點波瀾。
他原以為廣成子言儘於此,不過是公事公辦地澄清一個事實。
可如今看來,這位闡教的大師兄,分明是意有未儘。
封神一役,闡教金仙凋零,更有數位入了西方教,化為佛門菩薩,這其中便有普賢、文殊、慈航這幾位頂尖人物,連同他這個副教主在內,闡教可謂元氣大傷。
千年以降,昆侖山玉虛宮愈發清冷,門人稀少。
廣成子身為僅存的幾位二代弟子之首,執掌玉虛鐘,代師尊看顧闡教門庭,心中那份維係道統的執念,怕是比任何人都要深重。
今日之事,看似是審一個陸凡,實則也是佛道兩家在天庭這方寸之地的一次角力。
他廣成子若隻是否認了事,豈不是顯得闡教無人?
隻聽廣成子的聲音悠悠傳來。
“爾等二人,一個是玉鼎師弟的徒兒,一個是太乙師弟的寶貝。乃是我玉虛三代弟子中的翹楚,隨師長征戰沙場,曆經封神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