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天庭上下,誰不知曉這位老仙翁是個八麵玲瓏,最會和稀泥的人物。
玉帝跟前他有體麵,佛門那裡他能說上話,便是那桀驁不馴的妖猴,當年也賣他幾分薄麵。
他一輩子迎來送往,調停紛爭,做的就是個和稀泥的營生。
這等棘手的場麵,大家第一個想到的,自然便是他。
這等時候,也隻有他出麵,最是穩妥,最不容易再起波瀾。
眾望所歸之下,太白金星隻覺得那些目光好似芒刺在背,心中不住地叫苦。
這差事,可不是什麼好活計。
一邊是聖人凶劍,一邊是西方佛門,哪一邊都得罪不起。
一個說不好,便是裡外不是人。
可他身為玉帝駕前的近臣,總不能眼看著這南天門外的光景一直這般尷尬下去。
無奈之下,老神仙隻得在心裡歎了口氣,整了整衣冠,硬著頭皮。
“咳咳......”
他輕咳一聲,從隊列中緩緩走出,手中拂塵輕輕一擺,臉上堆起了那千年不變的和煦笑容,對著佛門眾人的方向,遙遙地躬身一禮。
“諸位佛祖,菩薩,羅漢,有禮了。”
他這廂先禮數周全,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言辭之間,滿是為人著想的懇切:“今日之事,原是為處置這罪仙陸凡。此獠殺戮西牛賀州僧眾,毀壞靈山寺廟,罪孽深重,本該由佛門發落。方才孔雀大明王出手,也是應有之理。隻是......”
他話鋒一轉,麵露為難之色,抬眼看了看那四柄劍,又飛快地低下頭,好似那劍光刺眼。
“隻是眼下這光景,有些......有些出人意料。不知佛門這邊,對於如何處置這陸凡,可還有什麼新的章程?我天庭也好從旁襄助一二。”
這話問得,真是又客氣又歹毒。
你們佛門要處置的人,如今出了這等變故,你們自己拿個主意吧。
佛門眾人聽了這話,心中皆是一滯。
差點就齊齊罵開了。
好你個太白老兒!
你這是叫我們拿主意嗎?你這是把我們架在火上烤啊!
新的章程?
我們能有什麼新的章程?
那四柄劍就立在那裡,劍尖上流轉的殺氣,刮得人元神生疼。
這般光景,誰敢上前去動那陸凡一根毫毛?
方才我們真能處置的時候,你怎的不出來說這話?
如今瞧著我們騎虎難下,倒出來做好人,問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們敢怎麼辦?
你這是吃準了我們不敢動彈,故意來消遣我們的是吧?
這不是明擺著看笑話麼!
一眾佛陀菩薩,臉上雖還維持著寶相莊嚴,可那心裡,早已是五味雜陳。
燃燈古佛、藥師王佛、大日如來這幾位佛門的頭麵人物,皆是眼簾低垂,不言不語,隻將目光齊齊投向了不遠處的孔宣。
孔宣心中暗罵一聲。
看我做什麼?
這燙手的山芋,你們不接,倒又推到我這裡來了?
這七寶妙樹是師尊的,可那誅仙四劍也不是吃素的!
聖人法寶相爭,我一個弟子夾在中間,能有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