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子再也顧不得什麼怒火,什麼報仇了。
他腳下一點,身形已然立在半空之中,看著搖搖欲墜的五莊觀,他麵色凝重到了極點。
“回來!”
他朝著清風明月喝了一聲,隨後單手掐了個法訣,朝著大地猛地一按。
“還不歸來,更待何時!”
隨著他一聲敕令,觀內正殿之中,一道玄黃色的光芒衝天而起,直接穿透了殿頂,化作一卷古樸厚重的書冊,落入他的手中。
那書冊甫一出現,方圓萬裡的震動便驟然停止。
鎮元子將地書“嘩啦”一下展開,書頁無風自動,散發出蒙蒙的玄黃之光,將整個萬壽山連同五莊觀都籠罩在內。
光幕之下,山嶽穩固,草木安寧。
做完這一切,鎮元子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手托著沉重的地書,抬頭望向那被四色劍光攪得天翻地覆的三十三重天,眼神複雜至極。
“這猴子到底惹了多大麻煩?”
他不是在跟燃燈打嗎?
七寶妙樹哪裡來的?
誅仙四劍又是哪裡來的?
上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清風明月兩個道童,早已嚇得麵無人色,連滾帶爬地跑到他腳下,抱住他的道袍,顫聲問道:“師父,師父!這是......這是怎麼了?可是天塌了不成?”
鎮元子低頭看了看兩個嚇壞了的弟子,心中的驚濤駭浪反倒平複了些許。
他活了無儘歲月,什麼陣仗沒見過?
便是當年道祖於紫霄宮中講道,那三千客裡,也不乏凶橫桀驁之輩,可誰又敢在道祖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
這誅仙劍陣一出,便意味著那位截教的聖人動了真怒,此事已然沒了善了的可能。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透著蹊奇。
那猴頭雖說性子急躁,卻也並非全無理智的蠢物。
這其中,定然有他不知道的內情。
他鎮元子既認了這門親,便不能袖手旁觀。
若是眼睜睜看著這猴頭應了劫數,自己怕是又要回到從前那般守著一棵樹,看儘花開花落,萬古長寂的日子裡去。
那樣的日子,他過夠了!
想到此處,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他將目光從三十三重天上收回,落到清風明月的身上,麵色雖凝重,言語卻沉穩了下來,自有股不動如山的鎮定氣度。
“你們兩個,慌張什麼?天還塌不下來!”
“不過是幾個不安分的,在天上弄出了些聲響。我五莊觀有地書庇佑,與大地脈絡相連,便是天河倒灌,也淹不到我們這裡來。你們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裡。”
清風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怯生生地問:“師父,那......那您是要出去麼?”
鎮元子點了點頭,目光重新投向天際,眼神悠遠。
他緩緩說道:“我若是不去瞧上一眼,念頭終歸是不通達的。你們二人聽我吩咐。”
“從即刻起,將觀門緊閉,開啟護山大陣。”
“我留地書在此,鎮壓地脈。”
“你們二人務必守好道觀,約束門下弟子,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無論外麵發生何事,聽到何等動靜,便是有人打上門來,你們也隻管守著,切莫理會。”
“待我回來,自有分說。”
“都聽明白了麼?”
明月連忙點頭,口中應道:“弟子明白了!請師父放心,我與師兄定會守好家業,一步也不離開!”
鎮元子見他們應下,心中稍安。
他伸出手,在那株巨大的人參果樹上輕輕拍了拍。
隨即,他轉過身,對著那方刻著“紅雲”二字的牌位,深深地看了一眼。
“道兄,這盤棋,既然已經有人掀了桌子,我這個看客,也該湊個趣,下上一兩顆閒子了。”
他心中念頭轉罷,再不遲疑。
隻見他寬大的道袍無風自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
那護住萬壽山的玄黃色光幕,在他身形觸及之時,自行開了一道門戶。
鎮元子一步踏出,便已在九霄雲外,朝著那劍氣縱橫,神光亂閃的南天門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