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滿場神佛各懷心思之際,那天際的儘頭,卻忽地亮起了數道祥光。
祥雲朵朵,瑞氣條條,又有仙鶴清唳之聲,遙遙傳來,清越入耳。
這一下,可把南天門外這群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的仙官們,駭得不輕。
“又......又來人了?”
有那膽小的,已帶了哭腔,兩條腿肚子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打起擺子來。
眾人心中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竟是那妖師鯤鵬!
莫不是那老賊在北冥之地遙遙觀望,見此地天機混亂,聖人法寶齊出,以為有機可乘,竟敢親身闖到這南天門來,要與孫悟空他們做過一場不成?
這念頭一出,不少仙官的臉,當場便白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借他鯤鵬十個膽子,怕是也不敢如此行事。
此處是何地界?
南天門!
是三界樞紐,是天庭的臉麵,是玉帝陛下眼皮子底下的地方!
那誅仙四劍還明晃晃地懸在頭頂,那寂滅萬物的劍意,可不是吃素的。
他鯤鵬再是上古大能,再是凶橫狡詐,終究也還隻是個準聖。
他孤身一人,跑到這裡來撒野?
彆說他一個人了,就是把帝俊和東皇太一複活了,都未必敢來!
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麼?
再說,瞧那光景,仙鶴齊鳴,祥雲繚繞,分明是玄門正宗的路數,與那鯤鵬的陰森妖氣,全然是南轅北轍,半點也搭不上乾係。
眾仙官這顆懸著的心,方才稍稍放下了些許。
可那佛門陣中,還有那闡截二教的弟子們,在見到那祥光的一瞬間,麵色卻皆是一凝。
他們心中,已然猜到了來者何人。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功夫,那祥光便已到了近前。
隻見數十隻神駿非凡的白鶴,翩翩而至,那鶴背之上,皆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
為首的那位,身著杏黃道袍,麵容古拙,神情肅穆,手中托著一枚金印,正是那玉虛宮中頭一位敲金鐘的,闡教首徒,廣成子。
他身後,赤精子手持陰陽鏡,麵帶微笑;太乙真人輕搖拂塵,眼神靈動;靈寶大法師神情恬淡,寶光內蘊。
更有那玉鼎真人,一襲青衫,雖是貌不驚人,可那雙眼眸之中,卻好似藏著一片無垠的劍海。
還有一位,身著水合道袍,麵容和善,笑容可掬,不是那福德真仙雲中子,又是何人?
闡教二代金仙之中,那些未曾在封神榜上留名,未曾入天庭為官,逍遙於洞府之中的,竟是齊齊到場了!
玉虛宮的嫡傳們,此刻在天庭齊聚!
這一下,南天門外的光景,可就熱鬨了。
那佛門眾人,自燃燈古佛以下,見了來人,心中那份滋味,就甭提了。
燃燈古佛那張愁苦的麵容,此刻更是添了幾分灰敗。
他原是闡教副教主,後來改投了西方,做了這過去佛祖,這樁舊事,雖是聖人點頭,可於他自身,終究算不得光彩。
平日裡,兩家各安天命,倒也井水不含河水,相安無事。
可如今,在這三界神佛眾目睽睽之下,與昔日的同門故舊這般狹路相逢,那份尷尬與難堪,就有點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