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這般光景,南天門外,天庭的眾仙官與佛門的菩薩羅漢們,心中自是另一番滋味了。
酸,當真是酸。
瞧瞧人家闡教!
師兄弟之間,情同手足;師徒之間,更是親如父子。
他們瞧得明明白白,這闡教上下,倒更像是凡間一個家教極好,卻又極其護短的大家族。
這師徒之間,說是師徒,瞧著倒更像是父子叔侄,那份親近,那份自然,是裝也裝不出來的。
他們這些人,平日裡在淩霄寶殿上,見了上官,哪個不是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再一想當年封神舊事,眾人心中更是了然。
這闡教,是出了名的護短,出了名的不講道理。
素來是打了小的,便要來了老的;打了老的,那更了不得,怕是連聖人都要親自下場。
為了自家弟子,便是以大欺小,壞了身份,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這等行徑,說起來,確有幾分不甚光彩。
可反過來看,這師徒之間的情分,那也是實打實的,半點做不得假。
人家這師門之內,就是這般團結,這般有人情味。
為了門下幾個弟子,連聖人都肯親自下場拉偏架,這等師門,誰不向往?誰不羨慕?
這一點,莫說是那講究清規戒律,等級森嚴的佛門,便是當年那號稱有教無類,萬仙來朝的截教,怕也比之不上。
截教,終究是魚龍混雜,失了那份親近。
大難臨頭,便作鳥獸散。
就在眾人心中各自動著念頭,或羨或妒之際,那為首的廣成子,在與太白金星敘過話後,卻並未加入師弟們的行列。
他目光一轉,竟是緩緩地,朝著那斬仙台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這一動,場中所有的目光,瞬間便又被吸引了過去。
先前那其樂融融的氣氛,霎時間便又凝重了三分。
眾仙官心中皆是一緊:這是要做什麼?
莫不是這闡教首徒,要親自出手,了結這樁公案不成?
隻見廣成子不疾不徐地走到斬仙台前,在那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之下,停住了腳步。
斬仙台上的陸凡,自是察覺到了這道目光。
隻見廣成子又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紫金葫蘆,遞了過去。
“說起來,我等師兄弟此番前來,倒也給你備了份薄禮。”
這話一出,非但是滿場的仙官佛陀,就連那斬仙台上的陸凡,都是一怔。
陸凡心中那叫一個莫名其妙。
?
關我什麼事啊?
你們闡教內部團建,師門送溫暖,怎麼送到我這個階下囚的頭上來了?
我跟闡教非親非故的。
這葫蘆裡,賣的又是什麼藥?
他這番心思,也正是南天門外所有人的心思。
眾仙官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皆是滿頭霧水,全然摸不著頭腦。
然則,心中縱有萬般不解,禮數上卻是半點不能缺的。
陸凡雖被縛於斬仙台上,身不能動,卻還是微微低頭,以示恭敬,口中言道:“晚輩乃待罪之身,生死皆在頃刻,何德何能,敢受上仙如此厚賜?”
他這話,說得是不卑不亢,既全了禮數,也點明了自家如今的處境。
廣成子聞言,那張古拙的麵容上,並無甚麼波瀾,隻淡淡地說道:“此物非是我等所贈,你亦不必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