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壯著膽子,分出一縷神念,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
隻見那宮門之外,立著一位身著八卦道袍,麵容清臒,眼神之中卻好似蘊含了周天星鬥運轉之妙的道人,不是那人皇伏羲,又是何人?
紅雲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頓時便落了地,緊接著湧上來的,卻是一股子說不出的委屈與酸楚。
他再也顧不得隱藏,自那雲海之中現出身形,顫抖地喚了一聲:
“伏羲道兄?可是你麼?”
宮外的伏羲,本是察覺到這火雲宮中似有異動,故而停下查看,此刻忽聞得這聲呼喚,亦是一愣。
他定住身形,凝神望去,待看清了那紅光之中虛弱不堪的身影,那張素來古井無波的麵容上,神情立時大變。
“紅雲道友!你......你怎的成了這般模樣?”
他一步便跨入了這火雲宮的範圍,來到紅雲身前,看著他那殘破不堪的魂體,與那護持左右,寶光黯淡的紅葫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怒火,“是何人!是何人敢下此毒手,將你害到這般田地?”
紅雲見了他,那強撐著的一口氣,終是泄了。
他苦笑一聲,那虛幻的身影,都好似淡了幾分:“還能有誰?不過是那北冥的鯤鵬,連同那妖族天庭的兩位皇者罷了。”
他也不隱瞞,便將自己如何被誆騙,如何被圍殺,如何自爆肉身,又是如何僥幸逃得一縷殘魂的經過,簡明扼要地分說了一遍。
伏羲聽罷,隻覺得一股怒火自胸中燒起,直衝頂門!
他雙手緊握,口中咬牙切齒地道:“好個鯤鵬!好個帝俊太一!當真是欺人太甚!此等行徑,與那山間劫道的匪類,又有何異?他們就不怕聖人降下罪責,不怕這三界的口誅筆伐麼!”
紅雲見他這般為自己不平,心中稍感慰藉,卻還是搖了搖頭,歎道:“道兄息怒。他們既是敢動手,自然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伏羲聞言,沉默了。
他心中念頭急轉,將那妖族天庭的實力,在心中默默地盤算了一遍。
東皇太一手中的混沌鐘,乃是開天聖器,威能莫測,聖人之下,無人能敵。
帝俊手中的河圖洛書,能演化周天,蒙蔽天機,亦是頂尖的先天靈寶。
更不要說,那座已然推演純熟,能引動整個洪荒星空之力的周天星鬥大陣。
這等實力,便是他與自家妹子女媧聯手,怕也難以撼動。
更何況,他妹子如今已是聖人之尊,言行舉止,皆要順應天道,不可輕易沾染因果。
而他自己,雖受人道氣運加持,可說到底,也還隻是個準聖。
真要為了紅雲之事,與那如日中天的妖族天庭開戰,非但是討不到半點便宜,怕是還要將整個人族,都拖入這萬劫不複的深淵。
想到此處,伏羲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紅雲將他神情的變化儘收眼底,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緩緩開口,聲音之中,滿是疲憊:“道兄,我今日求你一事。”
伏羲回過神來,連忙道:“道友但說無妨!隻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辭!”
“此事,還請你萬萬替我瞞下了,切不可叫我那鎮元子道兄知曉。”
伏羲聞言一愣,大為不解:“這是為何?鎮元子大仙與你乃是生死之交,神通又廣大,你遭此橫禍,他若知曉,定會為你出頭的!”
“正因如此,才不能讓他知曉。”
紅雲苦笑道,“他那性子,你也是知曉的,看似平和,實則最是剛烈,又極重情義。”
“他若知我遭了這般毒手,定會提著地書,去尋那妖族天庭的晦氣。”
“他雖有地書護身,先天立於不敗之地,可那妖族有兩位皇者,又有混沌鐘那等至寶。”
“他一人,又如何能是整個妖族天庭的對手?”
“我已是落得這般下場,又豈能再連累我這唯一的知己好友,為我枉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