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道的腳步聲在禁地通道消失時,魔女已化作血色流光掠向禁地層深處。當她推開那扇青銅門時,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魔族大先知正跪坐在占星台中央,枯槁的脊背如老朽的樹乾,連指尖掐算的動作都透著遲暮的顫抖。
“您的壽元已至燈枯。”
魔女低聲開口,目光掠過對方胸前三盞明滅不定的命燈。
大先知劇烈咳嗽,指縫間溢出的黑血滴在星盤上:“最後一局棋……”
“阿鼻族的療傷聖池、九幽骨殿的淬骨池、咒怨鬼府的怨魂井,都已種下混沌汙血。”
魔女忽然蹲下身,抓住那比骷髏更蒼白的手掌,指尖渡入一縷精純魔元,“明日他們若出手受傷,汙血便會順著靈力侵蝕神魂。”
“三大支脈底蘊儘毀之日,便是魔族一統之時——您該放心了。”
老先知渾濁的眼珠驟然收縮:“可這是算計同族……太狠了……”
“狠?”魔女猛地站起,魔焰在身後炸開,“魔族若再四分五裂,大劫來臨時誰能獨活?”
“您不信我,還不信我夫君?隻要他在,魔族必能踏碎上界枷鎖!”
她盯著大先知欲言又止的模樣,忽然冷笑,“還是說,你們先知一族真想迎女帝歸來,做那守舊老臣?”
大先知指尖指向頭頂懸浮的破碎星圖:“女帝布局萬年,豈是你我能破……”
“夠了!”魔女猛然起身,“我從不信天命!若她想拿我做回歸容器,便先劈開我的魔骨再說——”
她轉身離去,聲音在門檻處輕下來,“三日內選好繼承人,先知族不該跟著舊時代陪葬。”
占星台上,大先知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露出釋然的笑。
當最後三盞命燈同時熄滅的刹那,她掌心滑落一枚刻滿星紋的玉簡。
那是用全部壽元推演的秘密——替死神蠶的隱匿之地。
數日前,魔女正是帶著這個秘密與五大聖地交易。
以準許三大魔族分支擴張百萬裡為條件,換得聖地默許她的布局。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唯有讓三大支脈全力出手圍殺,才能讓混沌汙血借重傷之機侵蝕其核心戰力。
這也是魔女為修羅族掃平崛起障礙的最後殺招,亦是聖地不得不接受魔族擴張的真正緣由。
以整個魔族作為嫁妝,可還行?
這一日,東荒天穹被修士們的法眼映得透亮,無數道目光穿透雲層,死死釘在神泣之地。
九天之期已至,那尊在上古便犯下血罪的寂滅尊主,即將撕破結界重臨世間。
結界深處,明遠的軀體正被黑霧包裹。
自從神子神女被聖地接走,這具半殘的肉身便成了唯一選擇。
寂滅尊主盤坐於血泊之中,將明遠的神魂碾成齏粉時還在磨牙:“早知該留幾分力,如今揍得太狠,連肋骨都得用法則之力修補。”
他啐出一口混著骨渣的黑血,掌心按在胸口,斷裂的神道金骨正被緩緩縫合。
此前因被魔族少年算計而積攢的怒火,全化作了對明遠的十八次暴打。
果然是個廢物東西,就不能抗揍一些?
就在此時,結界中運轉的天地之力突然凝滯,整個結界隨之震顫,光幕逐漸變得虛幻透明。
寂滅尊主瞳孔驟縮——出世的時機到了。
即便知曉外界各大傳承勢力對自己殺意昭然,即便明白那四重保命底牌很可能已被魔族少年公之於眾,可寂滅尊主卻並無退意。
今時不同往日,早已不是萬年前大荒神宮的鼎盛時代。
憑借四重保命底牌,他自信能夠虎口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