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
蕭錦坐在城牆上,平靜地眺望著遠處的森林,整個森林被黑暗吞噬,沒有一點的亮光,似一個擇人而食的巨獸。
而在他的身旁,江月詩雙臂抱著帝劍長炬,緊挨著蕭錦坐下。
“你在憤怒,是嗎?”
耳邊,突然傳來魔頭的聲音。
“……”
蕭錦不語。
“憤怒是柄雙刃劍,它能燒毀理智,也能點燃力量。”
“瞧瞧這城裡城外,生與死的界限模糊得可笑,活著卻如行屍走肉,吃著同類卻還道貌岸然……多麼扭曲又多麼真實啊。”
魔頭的聲音如同毒蛇的嘶鳴聲,在蕭錦的腦海中響起,將今晚見到的畫麵再度地重現在他的眼前。
琉璃燈下堆積如山的珍饈、舞姬翻飛的彩袖……與帳篷裡空洞的眼神、牆角蜷縮的餓殍……
這兩幅截然相反的畫麵在他腦中重現,衝擊。
那杯他未能咽下的酒,此刻仿佛在胃裡灼燒翻騰,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你厭惡那個草包城主?厭惡那個眼高於頂的書院師兄?厭惡這場用城外白骨堆砌的宴席?厭惡這滿城的麻木與不公?”
“你的憤怒是對的。他們該死,這規則該死,這視人命如草芥的秩序更該死!”
魔頭在笑。
“去改變吧,建立一個新的規則,建立一個你想要的規則!”
“你想讓那些高高在上者感受到恐懼嗎?你想讓那些蜷縮在泥濘裡的人,不必再啃食同類也能活下去嗎?”
“你想讓這該死的獸潮,這該死的世道都按照你的意誌改變嗎?”
“唯有絕對的力量,才能碾碎這不公的規則。”
“才能讓你成為規則的製定者!才能讓你成為他們的天!”
“憤怒是你的火種,而我能給你點燃這火種、焚燒一切的力量!”
“何必壓抑?何必忍耐?何必在乎那些虛偽的枷鎖?”
魔頭不斷地蠱惑著蕭錦,它想要讓蕭錦沉淪成為殺戮的魔劍。
“……”
蕭錦沉默。
身旁的人兒似乎感受到了蕭錦內心的糾結,江月詩不動聲色地挪動身體,慢慢地朝著蕭錦靠近。
“你冷嗎?”
蕭錦突然問道。
“我……嗯……”
江月詩紅著臉,低著頭,小聲地應了一句。
蕭錦以指為劍,在江月詩身旁的地上畫了一個圓圈,圓圈上有著他的熾熱劍氣,將江月詩圈在裡麵。
熾熱的溫度雖然給江月詩帶來了溫暖,也同時將兩人隔斷。
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吳澤:“……”
他來到蕭錦的身旁,拿出一個玉簡,上麵記載了他收集的有關獸潮的情報。
“吳師兄。”
蕭錦喊道。
“據我的調查,曦陽城每隔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都會迎來這麼一次獸潮,具體的原因也無人知道,這次和上次獸潮相隔才四年時間。”
“這兒的人還沒有恢複元神,所以才會傷亡如此慘重。”
“最後走投無路下,選擇向書院求助。”
吳澤在蕭錦的身旁坐下,同時將玉簡遞了過去。
“獸潮中大多都是未開靈智的妖獸,實力不高,但是數量極多,而且妖獸的肉身之力本就強於羸弱的修士,這一點需要謹記,在戰鬥時要節約靈氣。”
“還有,千萬千萬不要墜入妖潮之中。”
吳澤認真地提醒道,作為修行者,最重要的就是體內的靈氣了,如若沒有了靈氣,麵對肉身強橫,擁有著利爪的妖獸,下場將會極其地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