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位於南州以南,兩州接壤,地域相連。
幾十年前,南州與昌州本為一體。
後因地方豪強爭奪疆土,紛爭四起,此地被生生割裂。
一道名為“三林牆”的高牆隨之築起,橫亙其間。
這堵牆不僅分開了土地,更將無數血脈相連的百姓家族生生拆散。
今日,牆塌了。
吳澤站在這片新生的廢墟之上。
在他的四周,是被割下的頭顱,他們是魚肉百姓,草菅人命,用謊言奴役人們的豪強們。
他們的死,換來了三林牆的倒塌。
從此,南州和昌州的人們不再隔著一座牆遙遙相望。
“牆塌了……”
吳澤呢喃,看著底下彷徨的人們。
底下的人群,黑壓壓一片,臉上混雜著茫然、恐懼、難以置信,以及不知所措的狂喜。
他們習慣了低頭,習慣了隔牆相望的思念與哀歎,習慣了被無形的鎖鏈拴住脖頸,連呼吸都帶著枷鎖的鏽味。
牆塌了,鎖鏈斷了,可他們的腰杆,似乎還彎著,靈魂深處那根被馴化的弦,仍在顫抖。
看著不由地跪倒在地上顫抖的眾人,吳澤腦海中回想起那一日的場景。
雲生同樣站在高處,沐浴著金光,站在黎明之前,將他們身上的枷鎖斬斷。
他不由地呢喃出聲。
“站起來……”
聲音不大,但是卻被底下的人聽到。
他們迷茫地抬起頭,看向吳澤。
看著他們彷徨的目光,吳澤一顫。
但見到他們眼中莫名的光時,他的胸腔之中有著莫名的豪氣迸湧,如同火般奔湧衝撞。
“站起來……”
吳澤再次低語,但這一次,聲音裡已帶上了一絲顫抖。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空氣中混雜著血腥、塵土,以及……自由!
這口自由的氣息如同滾燙的熔岩,點燃了他早已沸騰的血液。
他不再看那些頭顱,那些隻是腐朽的墓碑,那是吃人的舊時代!
他的目光,如炬火般投向底下彷徨的人群,投向牆豁口那邊的人們。
“站起來!”
吳澤的聲音驟然拔高,不再是呢喃,而是如同驚雷炸開。
所有人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牆塌了,你們自由了。”
吳澤的話語如同重錘,砸在人們心上。
吳澤踏前一步,站上最高的斷壁殘垣,身影在昏黃的天光下被拉長。
他看著眾人,聲音柔和。
“回去吧,回到你們曾經的家,那兒有你們的過去,有你們熱愛的土地。”
“你們的根在哪兒,你們的祖輩也紮根在哪兒。”
“不要害怕,不要彷徨。”
“壓迫、欺淩不會再到來,壓在我們身上的高山已經坍塌。”
“我們,不需要再跪著了。”
在他的腦海中,雲生的身影逐漸地清晰,那道金色的人影越來越明亮。
“王侯座上金樽顫,萬山踏碎我獨行……”
他彷佛一輪東升的驕陽,將光芒帶到這黑暗的大地上。
“你們的根在哪兒?”
吳澤的聲音顫抖。
“在牆那邊!在牆這邊!”
“在這片被生生割裂、又被血染透的土地上,你們的祖輩,就埋在這兒!”
“是繼續跪著求生,還是挺起脊梁回家。”
吳澤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在撕心裂肺地咆哮。
“不要再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