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去想自己是誰，來自哪裡……
模糊的片段閃過，氣海、青蓮、寶樹、人影……
但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看不真切，抓不住。
越用力去想，那冰層似乎就越厚，將記憶包裹得更嚴密。
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我是誰？對……我是雲生。”
他繼續機械地往前走，去追逐那束光。
他變得更小了。
寬大的衣物徹底成了累贅，像一層厚厚的繭包裹著他。
積雪也已沒過了他的腰際。
他看起來像個七八歲的孩童，在巨大的衣服裡艱難跋涉。
風雪似乎更大了些，能見度更低。
雲生繼續走著，身體縮小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很快，衣物將他完全包裹，隻露出一張小臉和努力向前邁動的小短腿。
他像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在雪地裡拖著一個巨大的布口袋前行。
記憶的冰層已經凍結了絕大部分過往。
名字？來曆？目的？
如今他隻剩下行走的本能，他甚至不再去想“為什麼身體在變小”，隻是平靜地接受著這具軀殼的每一次變化。
他隻是看著遠處的光點，麻木地向他靠近。
最後，他停了下來。
不是累，也不是絕望。
而是因為他實在太小了。
寬大的布衣像一片厚重的海將他徹底淹沒，隻勉強露出一點頭頂。
積雪已經深及他的胸口，以這具身體，想要再邁出一步都極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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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地站在雪中，體內的力量並沒有消失，還在為他維持著生命之火。
困……越來越困了……
雲生想要閉眼好好地休息，他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出現在這兒，隻知道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讓自己繼續往前。
去繼續追逐光。
光點在他的眼前放大，越來越大，直至占據他整個視野。
前方的風雪帷幕，被一抹青色分開。
狂舞的雪花似乎刻意避開了他周身三尺之地，形成了一個寧靜的圓。
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
他麵容清俊，眉眼溫潤平和，目光透過風雪的時候，見到了躺在雪地之中的雲生。
“這兒怎麼有一個嬰兒？”
年輕道士清俊的臉上滿是驚愕，快步上前。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裹纏著嬰兒的寬大布衣和積雪。
一張凍得微青，卻異常平靜的小臉露了出來。
嬰兒不哭不鬨，隻是睜著清澈的眼睛，安靜地望著他。
“這冰天雪地……”
道士低語，毫不猶豫地解下自己的青色外袍，將嬰兒從冰冷濕重的舊布中抱出，用道袍仔細裹緊，嚴嚴實實地包住。
道士將這小小的繈褓抱在臂彎，貼近自己溫熱的胸膛，他低頭看著昏昏欲睡的男嬰。
忍不住一笑。
“倒也是有緣，能夠讓我在這兒遇到你。”
“你有家嗎？如若沒有，那就跟我回去吧。”
“忘了做自我介紹了。”
“貧道李玄真，字憶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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