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五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作訓服領口被蹭得歪向一邊:"最後那道戰術分析題..."
他拿起筆在桌上比劃,"藍軍在河穀的伏擊點,如果改用三三製交替掩護撤退,傷亡率能再降低2。"
張建軍抬手打斷他,猛地站起身,藤椅發出抗議般的吱嘎聲。
他示意龍小五跟上,兩人來到隔壁的沙盤室。
微縮地形圖上插滿了各色小旗,張建軍隨手擺出一個複雜的戰場態勢。
"看好了,藍軍在這個142高地上布置了迫擊炮陣地,覆蓋範圍半徑800米。"
他的手指劃過沙盤上標注的紅色區域,"你的突擊隊隻有二十分鐘的炮火間隙,怎麼打?"
龍小五雙手撐在沙盤邊緣,眼睛微微眯起。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沙盤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沉思片刻,突然伸手移動了幾個藍色小旗:"先派一個三人偵察組從東側佯攻,製造主力進攻的假象。"
他的手指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主力從西側這個乾涸河床迂回,這裡雖然要多走300米,但正好在迫擊炮死角。"
他拿起一個小旗插在高地背麵,"二十分鐘足夠完成側翼包抄。"
張建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又連續拋出幾個複雜的戰場案例。
其中一個模擬了城市巷戰環境,叛軍占據製高點,並在主要街道埋設ied。
龍小五不慌不忙地調整沙盤:"放棄主乾道,利用地下管網係統。這裡、這裡和這裡的檢修井可以突入敵後。"
他的指尖精準地點在沙盤上的幾個關鍵位置,"同時用煙霧彈掩護,製造多點突破的假象。"
最後一個案例是解救人質,恐怖分子占據了一棟三層小樓。
龍小五的解決方案讓張建軍挑不出毛病:"屋頂索降配合地下室突入,同時行動。狙擊手要優先解決持爆炸裝置的敵人。"
他甚至在沙盤上標出了最佳狙擊點位。
老教師沉默良久,最後重重地拍了拍龍小五的肩膀。
給我拿個第一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堅毅的側臉上,恍惚間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
比賽前一天晚上,熄燈號剛響過不久,周圓福就鬼鬼祟祟地摸到龍小五床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五哥,快起來!"他壓低聲音,圓臉上寫滿興奮,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龍小五剛脫了作訓服準備休息,被這突如其來的拉扯嚇了一跳:"乾嘛,大半夜的——"
"噓!"周圓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由分說地把龍小五往宿舍中央拖。
借著窗外的月光,龍小五看到房間中央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造型詭異的"蛋糕"——說是蛋糕。
倒不如說是幾塊壓縮餅乾摞在一起,上麵歪歪扭扭地抹了一層奶油狀的白色物質。
用紅色果醬歪七扭八地寫著"必勝"兩個字。果醬太稀,有幾個筆畫已經流了下來,像幾道血痕。
"這...這是?"龍小五瞪大眼睛。
周圓福搓著手,一臉得意:"給你準備的!"
陳誌遠從床底下掏出一個沾滿灰塵的玻璃瓶,獻寶似的舉起來:"看!正宗可口可樂,炊事班冰櫃最裡麵那瓶。"
"藏了半個月了,你有福了。"
龍小五喉頭一緊。他伸手摸了摸那個所謂的"蛋糕",指尖傳來牙膏特有的清涼觸感。
抬頭看向幾個戰友。
周圓福正緊張地咬著下唇,陳誌遠鼻尖上還沾著灰,劉銳的作訓服袖口明顯有翻牆時刮破的痕跡。
"你們..."龍小五聲音有些發顫。
"彆廢話,快許願!"周圓福變戲法似的摸出半根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照亮了幾張年輕的麵龐。
龍小五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耳邊是戰友們壓低的生日歌跑調版:"祝你比賽順利祝你比賽順利"
他睜開眼,看到周圓福已經用手指挖了一塊"奶油"往嘴裡送。
下一秒就表情扭曲地乾嘔起來:"嘔——牙膏放多了!"
陳誌遠憋著笑遞過可樂:"快漱漱口!"
簡陋的歡送會在嬉鬨中持續到深夜。
龍小五盤腿坐在地上,聽著周圓福講炊事班的八卦,陳誌遠演示他新學的格鬥招式,劉銳炫耀他偷雞蛋時的"驚險曆程"。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上畫出一方銀白。
熄燈號再次響起時,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收拾"犯罪現場"。
龍小五躺在黑暗中,聽著戰友們逐漸均勻的呼吸聲,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
將訓練場上的單杠、障礙跑道、煤渣跑道都鍍上一層銀邊。
那裡有他這三個月的汗水和腳印——晨跑時滴落的汗珠,格鬥課上蹭破的傷口,戰術訓練時留下的足跡。
龍小五輕輕翻了個身,床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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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枕頭下那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照片——龍戰穿著軍裝站在校門口。
背後"國防大學"四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月光移到了床頭,照亮了他放在枕邊的作訓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