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劉明幾乎是吼出這兩個字,菜刀砸在案板上震得鍋碗瓢盆一陣亂響。
他憋了整整一晚上,眼睛裡布滿血絲,像是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現在終於有機會離開這個該死的炊事班,哪怕隻是送飯也比在這裡削土豆強。
“我也去。”周圓福舉起沾滿麵粉的手,胖臉上擠出笑容,“我開車技術還行。”
劉銳看了看龍小五,得到隊長微微頷首後也站了出來:“算我一個。”
張大壯眯起眼睛打量著這三個學員,最後目光落在龍小五身上:“你不去?”
龍小五正在將切好的土豆絲碼進不鏽鋼盆裡,刀工快得幾乎出現殘影。
“既然他們想去,就讓他們去。”
得到許可後,劉明冷哼一聲,抓起戰術背心就往門外衝。
周圓福趕緊跟上,臨走前不忘從蒸籠裡順了兩個饅頭塞進口袋。
“路上小心。”龍小五突然抬頭,眼神銳利如刀,“帶足彈藥,這些飯菜跟前線士兵的生命一樣重要。”
“知道了!”劉明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背影已經消失在晨霧中。
十分鐘後,兩輛軍用卡車裝載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準備出發。
劉明強行擠進第一輛車的副駕駛,把原本的司機——炊事班老兵李四趕到後麵那輛車。
“你開。”
他命令周圓福,同時檢查彈匣的哢嗒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刺耳。
周圓福撇撇嘴沒說話,他知道劉明根本不是為了送飯,隻是想找機會證明自己。
但誰不是呢?
他沒在意,轉動鑰匙發動引擎,心裡暗想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營地,除了十名學員,還有十名炊事班老兵隨行護送。
霧氣像牛奶一樣流淌在山間公路上,能見度不足五十米。
卡車引擎的轟鳴聲漸漸遠去,龍小五站在炊事班營地門口,目送劉明等人的車輛消失在晨霧中。
張大壯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眯著眼睛看向龍小五:“你小子,真沉得住氣啊?”
龍小五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今天才第一天,機會有的是。”
“嗬,你倒是看得開。”張大壯吐掉嘴裡的煙,用腳碾了碾。
“換做是我,堂堂國防大學的高材生,被強塞到炊事班,早炸了。”
龍小五隻是衝他笑笑,沒接話,轉身走回炊事班營地。
此刻,剩下的國防大學學員們正機械地乾著活。
削土豆的削土豆,洗菜的洗菜,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甘和憋屈,幾乎都是鼓著一口氣。
陳誌遠手裡的菜刀剁在案板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木頭劈開。
“媽的,我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當廚子的!”他低聲咒罵。
旁邊幾個炊事班老兵聽到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譏笑。
“怎麼,看不起炊事班?”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哼了一聲,“沒我們,前線那群兵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陳誌遠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悶頭繼續剁菜。
龍小五走到營地中央,環視了一圈眾人,突然開口:
“國防大學的,全體集合!”
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道命令,所有人下意識地放下手裡的活,迅速列隊站好。
龍小五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陳誌遠身上:“憋屈?”
陳誌遠咬牙:“報告隊長,是!”
“覺得被輕視了?”
“是!”
“覺得炊事班配不上你們?”
這一次,沒人回答,但沉默已經代表了答案。
龍小五點點頭,突然笑了:“行,那咱們現在就聊聊。”
他走到一口行軍鍋旁,拍了拍鍋沿:“知道這是什麼嗎?”
“鍋。”有人小聲回答。
“錯。”龍小五搖頭,“這是前線士兵的命。”
眾人一愣,猛得抬起頭看向他。
龍小五掃視眾人,厲聲厲色地說:“沒有熱飯,士兵的體力撐不過三天。”
“沒有乾淨的水,傷病率會翻倍;沒有後勤保障,再精銳的部隊也會崩潰。”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你們以為打仗就是端著槍衝鋒?錯了,打仗是拚後勤、拚耐力、拚誰更能熬。”
“每個士兵都是軍隊的一顆螺絲,少了誰,這台機器都會出問題。”
“在其位,謀其政。既然咱們現在是炊事兵,那就必須把炊事兵的活乾到最好。”
“彆讓前線兄弟餓著,彆讓指揮部失望,更彆讓我們國防大學丟臉!”
他的聲音並不激昂,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心上。
龍小五的軍事能力比他們還要強好幾倍,幾乎是實力性碾壓,連他都能將這份最平常的工作乾好,何況是他們。
想到這兒,眾人剛才還浮躁的那顆心,都漸漸沉澱下來。
一個個像是清醒了一般,剛才還迷茫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陳誌遠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眼神裡的不甘漸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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